魏韬坐在会客的沙发上,面前是那幅送给蒋臻的画,而他的眼睛却直直的盯在蛋糕上。
说不清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头像是灌了风,空落落的。
魏韬抿了抿嘴角,将画收拾好放到自己的抽屉里,拿着纸篓出去碎了纸,再将垃圾袋提起来,最后关了门。
他提着垃圾袋下楼,直到打开车保险,才发现自己忘了扔垃圾。
魏韬低头一看,瞅见篓里的蛋糕。
花心思做了两个小时的东西,蒋臻可能连尝都没尝过。
发了会儿呆,魏韬扔掉垃圾,坐回车里。开车回家的一路,他的脑子倒是特别清楚。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工作玩游戏。
和大神组队刷过大战、打过日常、更是在竞技场里躺过尸。
夜里扮演另外一个人,白天则依旧每日准备一个蛋糕带到公司去。
一连五天,从未间断。
“小魏,上手挺快。”
市场部经理从蒋臻刚从蒋臻办公室出来,他是把魏韬当自己手底下的人,每次见面总要聊上几句。
魏韬笑了笑,“我得找蒋总把几分文件给签了,就不陪您聊了。”
说着把整理好的文件夹拿起来,朝着办公室走进去。
门刚打开,魏韬第一眼就看见埋首在文件里的蒋臻,第二眼看见了被扔进垃圾篓的蛋糕。
这五天,他每天早上做好,每天晚上丢掉,都快成习惯了。
“蒋总,这几分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
“拿过来。”
魏韬把材料递上去。蒋臻翻了几页,认认真真的看过之后,在上面落下大名,递还魏韬。
可魏韬没接,就由着蒋臻的手举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蒋臻才抬起头,把文件放回桌上:“还有事儿?”
“我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
蒋臻听了是这事,便低下头继续看文件,随口答道:“蛋糕挺好吃。”
魏韬点了点头:“你吃了?”
“尝了一点儿。”
魏韬轻声一笑,拿过文件,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却被人叫住。
“魏韬,你不用试探我,我从不说假话。”
有些人不说假话是因为愚蠢的诚实,而有些人不说假话则是因为根本没必要的优越。
魏韬转过身:“知道了。”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各不相让。最后还是魏韬移开视线,看到蒋臻桌上的废纸,说:“昨天碎了纸,忘了把纸篓拿进来。”
蒋臻斜了斜眼,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道:“画你拿回去了?”
“是。蒋总不稀罕,只是扔了怪可惜的。”
蒋臻把笔帽盖上,“我本来想找你说这事,可是一直忙,倒给忘了。那幅画你花多少钱的买的?”
魏韬皱着眉,“什么?”
“你为了我买了那幅画吧。可惜那不是闵文斋画的,应该是一幅仿作。让你破费了。”
魏韬的眉毛跳了一跳,这倒是是仿作他不要,还是因为是自个儿送的他不要?
“不应该吧,闵文斋也不是什么牛逼的画家,他的作品还有赝品?”他笑起来:“我要告诉你,这是我高中时候他本人送给我的,你还能说是赝品吗?”
蒋臻盯着魏韬:“他本人?你高中?”
“六年前。”魏韬扯着嘴角:“我这幅恐怕才是他的遗作吧。”
见蒋臻不说话,魏韬继续说:“你既然不喜欢,我自个儿收着也好。我还不想送你。”
看见了吧,一说是闵文斋亲手送的,他就这么紧张。足显得自个儿是个笑话。
魏韬一甩头:“我出去了。”
“魏韬,那真的不是他的画。印章、字体、作画风格,都不对,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
魏韬站在门口的位置,蒋臻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来,几乎走到办公桌前面了。
见他那副紧张的模样,魏韬就觉得心窝子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刚上高中第一个学期,去旅游,在旅游区认识个青年。咱两一起救了个落水的游客,他就说挺有缘,送了我那幅画。”
蒋臻张张嘴,又紧紧闭上:“哦,原来是这样。”说着,他又走回座椅上,打开笔盖,低头头像是在看文件。
魏韬脑门青筋一跳,走了两步,双手重重拍在那张办公桌上:“你到底要不要那幅画!”
“不要,那又不是给我的。”
魏韬骇了一跳,这言下的意思,闵文斋那十二幅卖出去的画就都是给他的,他收着。这一幅是给魏韬的,他就宁愿扔了也不要。
“蒋臻,我知道我没资格管这些,可我兄弟有句话说得对。活着的时候你不留着画,他死了你就算有了收集癖,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儿,都该有个头儿,你钻在这里面,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什么都换不回来!”
蒋臻抬头盯着魏韬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说:“说完了,就请你出去。”
魏韬紧紧盯着他:“我说完了?我说不完。对着你,哪能说得完!”
“你们都是疯子。”
蒋臻猛地站起来,朝着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走。魏韬哪能由他逃开,这几天积压的怒气、火气、乌烟瘴气一股脑的全冲上来,一把就抓住蒋臻的胳膊。
“你不惧怕面对现实,可你惧怕面对我!”
蒋臻的肩膀下意识的微微一缩,竟然没有反驳。一秒的沉默后,他猛然挣脱魏韬的钳制,盯着魏韬,眼神里是极度的冷静,也是克制的冷静。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放弃似的从书柜里拿出那十二幅画,将这些花了几百万的东西丢弃在地上:“这些画,都在我这里,我已经收集够了,请不要再把他的东西塞给我。魏韬,我不喜欢他的画。”
魏韬懵了,盯着地上画作,又看看揉着太阳穴的蒋臻,低声问:“你不喜欢他的画,还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
蒋臻一脚踹开地上的画卷,瞪上魏韬:“这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