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如今总算一切太平了,我想,咱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生意了。”林世杰看着院子里那几枝娇艳欲滴的杏花,不由得慨叹道。
叶紫灵一边不紧不慢地拨着算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是啊,总算是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对了,过几天,咱们还要再去一趟木石湾,和那里的族长谈谈采购木材的事情。”
“其实,祝仲连已是诚心悔过了,而且他那里有现成的木材,咱们何必跑那么远的路去木石湾呢?在清泉坡采购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林世杰不想去木石湾,好像也不仅仅是因为路远,而就是懒得去。
叶紫灵说:“祝仲连诚心悔过,是因为他不得不悔过,若是当初张家得势,他能悔过吗?所以,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对庆盛昌做坏事。”一想起来祝仲连,叶紫灵就愤恨不已。当初若不是她从中斡旋,他祝仲连能当上清泉坡的族长吗?可就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他就恩将仇报,差点儿将自己置于死地。若不是自己还算机灵,早早发现了端倪,那现在,被轰出宁州的不是张家人而是她叶紫灵了。,而且,人家张家就算是被赶出宁州,那也可以回到落霞镇去,张家的根在那里,他们不会饿死,可她叶紫灵就不同了,一旦被赶出宁州,那就只有去沿街讨饭。
“这又何必呢。”林世杰真的不想去木石湾,“事情已经过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了,木石湾路远不说,还不好走,这一来一去的,要耽误很多时间呢。这次祝仲连已经受到了教训,想必再也不敢对庆盛昌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咱们还是继续和他做生意吧。”
叶紫灵想了想说:“还是冷一冷清泉坡吧,要让祝仲连知道,做了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世杰只好苦着脸答应:“好……吧……木石湾就木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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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姑娘,后天你还是去归尘寺进香吗?”洗衣房的一个婆子一大清早就过来问高素月。
高素月自从在洗衣房的日子稍微平静之后,不知道是出于对叶紫灵和林世杰的愧疚还是日子太无聊,居然迷恋上了念经拜佛,供奉了一座观音菩萨像,每天做完自己的活计之后,就将自己关在那间曾经传闻闹鬼的屋子里,默诵经文,极少出门。后来,林夫人和林世杰专程来看过她两次,叮嘱洗衣房管事的婆子好好待她。高素月看林夫人和林世杰待她不错,就在他们第二次来洗衣房看她的时候,提出自己为了赎罪,打算虔心向佛,请求他们允许她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到归尘寺去进香拜佛。林夫人和林世杰答应了,并派了一个健壮的仆妇陪她一同前去。而高素月呢,也的确是坚持了下来,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不管刮风下雪,不管烈日当空,她都会换上一身白衣,拿上前一日准备好的香火,带着仆妇去归尘寺进香诵经。这个婆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厌烦,觉得这高素月未免太做作,已经沦为洗衣的婢子了,可还端着这架子,弄得和大小姐似的,还要人伺候着去拜佛,因此不大乐意。可后来,高素月每次带她去归尘寺,都会准许她去看看她的弟弟一家,并且带她遍尝归尘寺山下的各种美食,这仆妇从此再也没有怨言,反而每逢初一十五,比高素月本人还要着急,每次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她就会提醒高素月,该去归尘寺进香了。
高素月笑了笑:“是啊罗大娘,后天就是十五了。”
罗大娘说:“香早就准备好了,姑娘的那件白裙子和白斗篷,也已经洗好晾干了,都在箱子里收着呢。”
“多谢罗大娘。”
第三天,高素月照例和罗大娘一起,挎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香,两人一起出门,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归尘寺而去。自从林夫人和林世杰去洗衣房看望过她两次后,就将她的工钱提高了一倍,而且出于对她的同情,时不时还赏她些珠玉首饰,所以,高素月手里也算是小有积蓄,雇得起马车。
来到归尘寺,罗大娘照例是不想爬上七百二十九级台阶,因为她嫌累得慌,所以高素月和往常一样,自己虔诚地一级一级走上了台阶,进入归尘寺进香。
来到大雄宝殿的释迦牟尼像跟前,高素月轻轻将竹篮放在地上,取出了自己制作的线香,拿到供桌上的蜡烛上面点燃,然后往后退了两步,跪在蒲团上,双目轻阖,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又虔诚地向释迦牟尼像磕了三个头,复又闭着双目,只见双唇微微颤动,应该是在念诵经文。
“嗬嗬,高小姐就算是在这里念上千卷经文,恐怕也改变不了从姨娘沦为洗衣奴婢的事实吧!”
一个冰冷的女声蓦地在她身后响起。
高素月睁开双眼,转过身向后一看,惊讶道:“张小姐?!”
张家一家四口在林府住了几个月,高素月偶尔去给他们送将洗好的衣物,见过他们,尤其对张清芷印象深刻,因为那个时候,林府几乎每个下人都在悄悄猜测着,要不要提前去巴结巴结未来的大少奶奶,而张清芷那段时间的确很有林家大少奶奶的派头,因此,林府的下人,对张清芷都是印象极深的。
张清芷也拿着线香去蜡烛上点着,跪在另一个蒲团上,恭恭敬敬对着释迦牟尼像磕了三个头。
高素月还是没有回过身来,呆呆地扭头看着她:“张……张小姐,你们一家不是已经离开宁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