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余氏轻蹙眉头,也不知阿容的话他听了多少去。这个世界本就有很多不公平,有的人怀才不遇、家庭贫寒,有的人出身名门却碌碌无为,尚且普通男人都容忍不了别人说他靠夫人立足,更别说是自尊心很强的凌奈。
“月瑾、阿容,你先下去吧。”凌奈很少冲她发过火,但余氏了解他,越是生气越是表现得平静,一般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这回也不知道为何而来。
“……是。”凌月瑾早已看出凌奈面露不善,奈何余氏开口,外加容嬷嬷口无遮拦,这会儿离开是上策,桃花苑的走水令他足够生气。
容嬷嬷跟在凌月瑾身后走出厢房,行至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床边、脸色苍白的主子,有些着急却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主子间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凌月瑾走出门,萧然对着他恭敬行礼,凌月瑾点点头走动的步子却不觉放慢,会武功有内力的他屏气凝神,尚可能够听到房间内的声音。
“水琴!亏我还以为你心胸宽旷、知书达理,想不到你的心肠如此歹毒!”凌奈把厢房内下人全数遣退,这才行至床边,星眸如炬,压低声音冷冷道。
“……老爷何出此言?”余氏轻蹙眉头,染血的水眸盈盈,看向凌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凌奈从袖中拿出令牌,啪的一声扔在被褥上。
余氏有些费力地起身,拿起令牌来看,却在看清令牌上面龙飞凤舞的‘余’字时变了脸色,黛眉紧拧,面冷如霜。稍作细想便知来龙去脉,抿唇抬眸,看着凌奈的表情满是苦涩。“桃花苑走水,老爷以为是臣妾所为?”
“证据确凿,你还想作何狡辩?”凌奈这回真的生气了,若不是侍卫们发现及时,怀云恐怕就……
余氏眼底溢出泪光,想要解释,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薄唇微勾露出冷笑。“老爷真是高看臣妾,你也知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余府不在帝都相隔千里,臣妾想要动用余府的人出帝都必然得经过老爷的同意,况且……皇子们还居住在府上,臣妾就算是毒妇,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有损将军府名誉的事情。”
凌奈眸光一怔,看着眼前因为旧疾不愈,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体虚弱说话轻轻的,却字字斟酌,条条是理。
余氏出身商人之家,受到的教育却是极好的,没有染上商人的俗气,相反眉目如画的脸上表情淡淡,不愠不怒,相比之下自己没有搞清事情来源就气势冲冲地来兴师问罪,显得太过不成熟。
“那这块令牌又怎么解释?”凌奈眸光一凝,落在余氏手中的木质令牌上。
“令牌的确是余府的,事情到底如何,臣妾需要询问家父才可。”余氏黛眉皱紧,徐徐道。
“……水琴。”凌奈蚕眉紧拧,凝着女子黑如点漆的墨眸,回想容嬷嬷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当年跟随先皇行兵打仗穷途末路,若不是余老爷伸出援手相助,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把西凉的铁蹄赶出王朝。
他凌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对余老爷许下承诺定会好好待她,细究起来好像对张氏的宠爱有点过了,把这个正室都忽略了。
“是我太鲁莽错怪你了,但是这个事不能姑息,我定彻查到底还你清白。”凌奈在床边坐下,伸手想要拦女子入怀,却被余氏侧身躲过。
“臣妾本来就是清白的,何须还一说。”余氏压下眼底的泪,弯弯嘴角扯起牵强的笑。“老爷在朝廷上当官,日理万机,臣妾吃好喝好,就这边不劳费心了。”
“水琴,你……”凌奈轻蹙眉头,刚想说话就被余氏打断。
“阿容跟随臣妾多年,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还请老爷莫要怪罪。”
“……知道了。”
凌月瑾走出兰花苑,黑眸微凝溢出冷光,清风快步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去找来笔墨纸砚送到芙蓉亭。”凌月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恨意,脚步一顿往桃花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