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主张兄弟生嫌隙,怒拈香祠堂暖人心
林翊非常后悔没把林靖的嘴给他缝上,以至于林靖刚到家门口便口出不逊。
林翊一握林靖的小胳膊,便将那只指向承恩公府黑底金字大匾的小胳膊按了下去,沉声道,“先进去吧,外头冷。”
林靖奇怪的问,“大哥哥觉着,我说的有无道理呢?”
“我在宫里听太后姑母说,大哥哥最懂礼不过。咱们林家,素以慈恩宫太后娘娘为荣,越是如此,越该谨慎行事,方不负太后娘娘的教导与陛下对林家的偏爱。”林靖板着小嫩脸儿,正色道,“如今,咱家逾礼违制,我觉着很不妥当,不知大哥哥是怎么想的?要依我说,大哥哥初回帝都,怕是未想至此处,今我发现了,提醒大哥哥了,大哥哥赶紧安排人下匾拆门吧。我听太后姑母说,富而不骄,穷且不馁,方是咱们林家家风呢。”
林翊不自觉的紧紧一握林靖的手腕,沉声道,“我知道了。”一拎林靖,兄弟两个携手进府。
林翊心中带着几分怒气,把林靖拽的趔趔趄趄、七歪八倒的进了二门。林翊之妻越氏闻信儿知林靖将至,早在二门处等着呢,见丈夫脸上微怒,小叔子几乎是被丈夫拎在手里,连忙上前,笑道,“大爷且轻着些,四叔还小呢,哪里跟得上大爷的步子,倒累着四叔。”
林翊对妻子向来尊敬,虽然气林靖在府门处大放厥词,又念林靖刚刚回家,这么些人看着,也不好对林靖发火,指着丁香与张嬷嬷,对妻子道,“丁香与张嬷嬷是太后娘娘赐给靖儿使的,还有一些东西,着人带他们去靖儿房里瞧着收拾。”
越氏令贴身大丫环引着丁香与张嬷嬷去了,林翊瞅一眼林靖,把人带至他与越氏的房间。
如今林翊是一家之主,他与越氏自然居于主院,一溜八间正房,宽敞的很。甫进屋倒有暖暖的果香袭来,林靖不必有介绍,先朝越氏作揖,未语先笑,“小弟见过嫂嫂。”
越氏与林翊成亲七载,其间守孝六载,尚无儿女,见着林靖漂亮乖巧的模样,又是自家嫡亲的小叔子,再没有不欢喜的,越氏还一礼,笑,“四叔刚回来,外头风凉,且喝碗热奶\子,暖暖身子吧。”
林靖欢喜道,“嫂嫂果真疼我,知我喜喝羊奶。”
越氏抿嘴一乐,觉着这小叔子虽与丈夫是同胞兄弟,但,兄弟两个的性情却是天差地别,有趣的紧。林靖又道,“刚刚开春,天气犹寒,嫂嫂是长者,怎么倒往二门去迎我,万一受了寒凉,不仅我心下难安,大哥哥也心疼呢。”
越氏见林靖小小年纪,便伶俐的了不得,心下暗暗称奇,笑,“不过是往二门望一望,不算什么。”
“嫂嫂既疼我,我倒有事求嫂嫂呢。”
林靖年纪小,越氏虽与他是叔嫂之亲,且只当他是个孩子,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四叔有事直说就是。”
林靖偷瞧一眼林翊的黑面,凑向越氏道,“刚刚我似把大哥哥得罪了,嫂嫂替我说两句好话,别叫大哥哥生我气了,我给大哥哥赔礼就是。”说着,就跳下椅子,朝着林翊一揖,嘴里乖巧的认错,“我知错了,大哥哥。”
越氏并不知原委,只是林靖初回家,看他只是个孩子,还能有啥惊天动地的错处不成,遂替林靖说话,“你大哥疼你的很,断不会怪罪于你的。”
林翊原就压着口火气,看在林靖刚回家的面子上,打算容后再说,不想这小子精乖的很,倒又拉扯上越氏。林翊寡言少语,智商却不低,怎能看不透林靖的心思。他只林靖这一个嫡亲的兄弟,又自幼分离,心下觉着亏欠了林靖几分。但,林翊一家之主,又是执正的脾气,平生最看不上的便是林靖这种嘴巴乖甜,自作聪明的小子。
也怪林靖不大了解林翊,先时他自作主张,早知林翊不悦,本是想借越氏的面子求个情,不料适得其反,嬉嬉哈哈几句话倒将林翊的火挑了起来。林翊对越氏道,“你去看一下午饭,多添几道菜,我有事跟靖儿说。”
越氏与林翊七载夫妻,焉能看不出丈夫喜怒,忍不住劝道,“四叔头一天回来,有事容后再说也不迟。二叔三叔都在书房等着老爷呢,老爷不如先带着四叔去见见二叔、三叔。”越氏说的是林翊的两位庶弟、林靖的两位庶兄,林飒、林端。
林飒、林端皆是庶出,尽管身份不比林靖高贵,到底年纪居长,没有兄长迎弟弟的理,故此,二人只在书房等侯。且林靖还有一庶姐,林萍,亦未相见。
林翊道,“知道了,你且去吧。”
越氏无奈,给了林靖一个眼色,便出去张罗了。其实越氏掌家日久,今日又是林靖初初回家,午餐厨事一早安排好了,哪里还用越氏亲自去瞧,不过是林翊将越氏支出去好与林靖说话罢了。
林靖亦是个机敏的,见林翊把越氏打发出去,便知事情不妙,两汪黑水银似的黑眼珠微微一转,林靖小声嘀咕,“我也是为大哥哥好呢。兄弟操了这半日的心,倒先瞧大哥哥的脸色。”
林翊冷声道,“是啊,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林靖道,“那也不是,但是,比我聪明的也不太多就是了。”
林翊指着林靖道,“你莫要拱火!”屁都不懂,还敢对爵位指手画脚,这也就是林靖头一天回家,若是自幼养在林翊这里,林翊非给林靖立一立规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