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由此,急转直下。
至于当时章系峰是怎么答复的代家,就不为外人所知了,据说章系峰离开医院时,脸色铁青,当即给于繁然和崔观鱼分别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于繁然和崔观鱼连夜出动,紧急前往省委面见章系峰。
关允说对了,如果洪曦够聪明,及时修补和代家的关系,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吃透代家爱财如命的缺点,把全部身家奉送,或许代家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不会认为车祸事件是他在背后推动,但在车祸事件事发之后,洪曦并没这么做,不是他没有想到要第一时间到代家面前澄清他的清白——车祸事件和他无关,也和三大帮无关,是有人陷害他——而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身,黄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如关允所说的一样,黄汉来找代洪曦,绝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就是为了拖住洪曦,不让洪曦腾起时间去和代家当面说个清楚,就是要让代家对洪曦的误会加深。
“黄汉,你还有脸来找我?”在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洪曦对代家说道,“别以为你坑了天阔不会有事,你的伎俩骗不了我。”
黄汉讶然说道:“洪局,我哪里坑天阔了?您多心了,我是替天阔给代家一个教训,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就算天阔不挑衅代家,代家也把您和天阔当成眼中钉。””
“胡说八道。”洪曦怒气冲冲,“你就是一个煽风点火的卑鄙小人。”
黄汉被洪曦骂得狗血喷头,一点儿也不恼,反而摇头长叹一声:“洪局你有所不知,您是代家的命中克星,天阔是代家的命中小人,在代家眼里,洪氏父子必须除之而后快。”
“哦……”洪曦虽然对黄汉恨之入骨,但黄汉的话不无道理,他也知道代家为人的古怪之处,听黄汉说得笃定,不由就信了三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洪局,您说,我和您关系近还是和代家关系近?您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故意得罪了您,是傻子,我从黄梁一路来到燕市,郑天则倒了,我一点儿事情也没有,我能是傻子吗?而代家虽然是国税局长,但和我既不是一个系统,又八杆子打不着,我犯不着为了讨好他而得罪您。洪局,您肯定误会我了,事情的原由是……”
黄汉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代家听信何大师之言,将洪氏父子视为心腹大患的原因。洪曦听了,久久无语,目光闪动,心情沉重,头低了下去。
代家身后有一个何大师的秘密,他当然清楚,而且何大师和省里几名领导来往过密,也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代家对何大师的话言听计从,对何大师奉若神明,在圈内几乎人人皆知。黄汉初来燕市不久,能说到何大师和代家的关系,就证明黄汉的话,多半是真。
洪曦愣了半天,也不顾黄汉在场,打出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分钟后,他颓然坐回到座位上,揉了揉疲惫不堪的脸说道:“黄汉,你说的是真话。”
“洪局,您现在的无路可退了,就算拿出全部身家去孝敬代家,代家也不会善罢干休,车祸事件不管是谁栽赃陷害您,您也别想洗脱嫌疑了,代家不把您和天阔毁了,他不会住手。”黄汉继续火上浇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
“是什么?你快说。”洪曦方寸大乱,病急乱投医,哪里还去再想黄汉为什么主动上门为他献计献策。
“整理代家所有的资料,连夜送往中央纪委,实名举报代家贪污受贿!”既然要挖坑,索姓就挖一个天大的坑,黄汉把心一横,和盘托出了他的锦囊妙计,“同时,让三大帮化整为零,先离开燕市,躲躲风头,让天阔坐镇燕市,随时留意代家的动向。”
“实名举报代家?”洪曦大吃一惊,“这是自寻死路!”
“问题是,您不去举报代家,也是死路一条。”黄汉趁热打铁,“实名举报的话,以您燕市公安局长的身份,肯定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中央纪委一旦立案,代家必倒。代家一倒,有人就会受到牵连,到时他自顾不暇,您也就安然度过危机了。否则,只能坐以待毙,等着被代家打击报复,撤职查办,然后身败名裂,就连天阔说不定也得锒铛入狱……”
洪曦不说话了,目光中闪动一丝丝寒光,他手中确实掌握了不少代家的黑材料,真要到中央实名举报的话,代家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但问题是,就算他举报成功,代家被他拉下马,他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以后再也升不上去了。
不过权衡得失之下,如果和被代家拉下马踩死相比,还是把代家拉下马比较好,而且至少他还可以保住儿子以后的幸福生活。可问题是,他手中掌握的关于代家的材料有限,虽说可以为代家带来一些困扰,但不足以对代家造成致命一击,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呀。
黄汉似乎早就料到了洪曦的担忧一样,神秘地说道:“不瞒洪局,我手中也有代家的一些资料。本来我是想用来自保,但现在形势危急,为了洪局,我就全部贡献出来算了。另外,据可靠消息,有一份章程卷烟厂的举报材料正在紧急送往中央纪委,洪局,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洪曦眼中顿时点亮了光芒,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黄汉:“黄汉,你真有这么好心?”
黄汉毫不示弱地回应洪曦:“洪局,我在您的手下工作,为什么我不能和自己的上司一心?再说代家在燕省的行径太恶劣了,天怒人怨,我们是为民除害。”
洪曦直视黄汉的眼睛,愣了一会儿,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也只能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