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刘武收拾行囊踏上了归途。怀揣希望而来,满心失望而去,前后落差有些偏大,让刘兄弟难以接受。据说一路上,刘武的嘴就没合住过,不停的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刘武心里很难受,但嘴上很过瘾。与其同行的内史韩安国可就不是另外一种心境了,身心俱疲,憋屈的要死。他当初建议刘武留京,一为方便梁王和太后、皇帝见面,拉近些关系;二则便于控制局势,好个中取事。但结果,却大出他的预料。
现在可好,明明是刘武办事不周,捅了篓子,却毫不客气把屎盆子往内史大人的身上扣,没少“问候”韩安国的全家。韩安国要是不憋屈才是怪事。
韩老兄本以为刘武骂两句解解气也就算了,毕竟在人家手底下混饭,挨顿骂也是常理,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可没想到,刘武揪住不放,没完没了。
就这样,一边憋屈,一边溜达,迤逦而回,到了梁国。
“憋屈”这种事,没有最只有更。路上虽然憋屈,只是耳根不清净而已,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可回来后,就另当别论了。
刚到梁国,老对手中尉公孙诡和一个叫羊胜的人在背地一嘀咕,觉得此机可成,当即向梁王汇报了一个重要情报:韩安国留京期间,与郎官田蚡交往甚密。最终还得出一个结论——其心已变。其谋恐非为大王所设。
刘武正在气头上,一蹦而起:早觉得这老家伙不地道。想都没想,直接给韩安国安排了间环境“优雅”的单身宿舍——牢房。
韩安国挨了一路骂。到家连热水澡还没来得及洗就被扭送了过去。
公孙诡、羊胜唯恐他过的不惬意,专门给予“优待”:让韩老头的日子过的憋屈点,最好把他憋屈死。
具体执行这道命令的人叫田甲,职务牢头。因为这位牢头同志很听话,当然,他听的是公孙诡的话。在公孙大人的指导方针下,他把韩安国折腾的够呛。具体说来就这么手:一是羞辱。就是不听的骂,怎么难听怎么骂。极尽侮辱之能事;二是挨饿,每碗饭都要放那三五天,等有点骚臭味,再给他送进去。总而言之。韩安国充分感受了组织上无微不至的“关怀”,生活状况概括起来就两个字——凄惨。
按理说,老头田甲虽然把事情做的很绝,但毕竟只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既然是小人物,就没道理能把名字留下来,毕竟司马迁惜字如金,连很多三公九卿都没安排他们亮相。
然而,这位小人物却做到了。他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完全沾了韩安国的光。当然。并非他帮了韩安国多大的忙,只是因为说了一句话。
韩安国一天到晚被折腾,忍无可忍。说了一句:你不怕我死灰复燃吗?(死灰独不复燃乎?)能说出这种话,可见韩老兄真是被折腾的没招了。
俗话说“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按理说,田甲虽然是执行命令,但言语上多少还是需要客气一些的,毕竟韩安国曾是梁王身边的红人,说不定还当过他的领导。不到盖棺之时,最好不要做出定论。可田甲同志明显没这份觉悟。因为他回答了一句极为精辟的话,这句话让他扬了名:要能复燃,我撒泡尿给你浇灭。(然即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