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在舒鸿宇的精心治疗下,唐宁背上的伤口皆已经结痂。唐宁再也躺不住了,要起来转转,符知事每天都会来汇报进度。
世子终于准了这个方案,但是他要派人在旁监看,哪里可以挖,哪里可以不挖全都由监督之人说了算。
唐宁再也躺不住了,他被关在衙署,虽然有舒鸿宇经常出去转转,回来告诉他雍州的情况,但是舒鸿宇不能代他去接触同僚上官,别人固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他也没法知道别人的深浅。
何况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是继续躺着,他的火就烧不起来了,这次洪水是他立足雍州的挑战也是机遇,若失了立足的先机,以后可就难了。
这日唐宁早早起来,昨日他已给王府和知州府里都递了帖子,换上刚刚做好的青色官服,镜子里的唐宁面如冠玉,青色肃穆的官服让他原本淡淡清冷的气息带上几分高傲。
舒鸿宇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远远站在门外,幽深的黑眸里是习武之人特有的锐利目光在看到翩然而至的唐宁时,乍然散开,如黑夜里绽放的烟花。
舒鸿宇不是仆人,若不是舒鸿宇不放心他第一次出门,唐宁都不会让他跟随,两人在忠王门口分开,唐宁在王府等了一个时辰,才等来世子大人不在的回复,而忠王早已不见客很久了。
尽管唐宁看着白白嫩嫩,面皮薄的样子,但如果他在和同僚说话时各种脸红,各种不好意思,那一定是装的。
什么是厚黑学,脸厚心黑。唐宁做不到心黑,但脸厚肯定已经练出来了。
所以他面不改色地出了王府,与守在门外的舒鸿宇会和,带着他一路去了知州在雍州自己买的宅院。
知州姓章,名灏,字山石,已年过五十,面目慈和,对唐宁也十分客气,当然官场第一次见面大多如此,没到关键时刻,大家都不会撕破脸皮,若不是唐宁受伤,雍州又处在水患时期,唐宁还能得到一个接风宴的招待。
谢绝了知州的留饭,舒鸿宇带着唐宁出去尝了尝雍州的特色小菜。来雍州七八天,已舒鸿宇的脚力,早就把雍州摸了一遍,现在他对雍州比唐宁熟得多。
吃完饭,在街上转了几圈,虽然城里内涝,二人都要卷了裤子走,但周围的百姓却不见沮丧之色,神态间虽有些忧愁,但还是比较安定的。
看来这个世子大人真的是治理有方,符知事倒是没有夸大。
“鸿宇,你前两天说看到有人施粥?”
“嗯,听说是世子亲自主持的,我看过,米不是陈米,虽然不是立筷不倒,但管饱还是可以的。”
“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
施粥的地方在城西的城隍庙,唐宁走到那时已经有些喘了,毕竟身体还没好,到底是伤了元气,换做以前这点脚程,根本不在话下。
城隍庙建在一个土坡上面,周围搭了不少帐篷,估计是家里被淹了无处可去的人家。此时刚过了晌午,但是队伍仍然排到了山坡下。
一队士兵正在巡逻,排队的百姓虽见愁容,但秩序井然,并不见哄抢,甚至周围还有小孩嬉笑打闹。
这大概是唐宁见过的最平和的施粥现场了。
“三哥,你看那边,那里是专门搭的医棚,若有大夫愿意义诊,自己去那边坐下,病人自会找上来,开了方子,可以去那边免费抓药。我曾经在这里呆过半天,都是些常见药材,大夫开的方子也尽量简化。”
唐宁笑笑:“即使如此,也已经十分难得了。”
舒鸿宇皱眉道:“可惜药材不够,若有重病之人,便是大夫也不管了。”
唐宁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子能做此决定,可见是有大决断之人。”
两人正说着,远远来了一堆士兵,看到他们就吆喝:“哎哎,你是哪里来的官,不知道这里除了难民,其余人不能上来吗,快下去,尽在这里添乱!”
听到这么大口气的话,唐宁抬头顺着话音看去,眼前一花,就见一人骑马眨眼而至,缰绳一拉,随着骏马嘶鸣,马蹄高昂。
舒鸿宇拉着唐宁连退几步,刚稳住抬头一看,马背上之人剑眉星目,脸型细长,使得俊俏的眉目带着几分刻薄,眼神如锥子一般扎进唐宁眼眸,刺得唐宁不得不侧头避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一旁舒鸿宇眼睛一眯,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侵略,看到了野心,看到了想要征服一切谷欠望之火。
这个人,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