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的病好了,整个张府都非常高兴,因为张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张学士对这姊弟俩人的重视,所以吃中午饭的时候不免就多做了几道菜。
葛婆子垂手站在安木前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这道豆芽鸡脯肉炒得极是地道,味道又鲜又香,还没有鸡腥味,油又少,正合适大郎病后吃,难为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安木让吕氏递给了葛婆子两吊钱。
葛婆子伸手将两吊钱接到手里,笑眯眯的,这钱说是赏给伙房的,可大半都能留到自己手里,那些人一人分上几文钱就行了,一想到自从这位女郎过来之后,每日的赏钱不断,光是自己这几天就落了快一贯钱了,更是决意要好好巴结她。
“伙房里的人若是听到女郎这番夸奖,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他们值得甚?女郎三番五次的赏钱,怪道不好意思的。”话虽如此说,手里却把钱捏得死死的。
“你们用心做饭,用心侍候,这些自然是该赏你们的。葛妈妈且放宽心拿着吧!”安木啜了一口茶后笑道。
“是极,是极。我家大姐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吕氏也在一旁帮腔。
葛婆子低眉顺眼的先向着安木道了一声谢,然后又向吕氏也道了声谢。她算看出来了,这个吕氏虽然和她一样是个下人,可却是极得宠。不仅张学士的这对学生待她恭敬,就连张学士待她也像待自家人似的,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根本不像对她们那般呼来喝去没一点好脸色。
尤其是她的男人,那个叫李进的,简直就能当张学士一半家。他说啥,张学士从来不带反对的。李进在张宅。权力隐隐地要超过现在的张管家,幸好他们只是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若是住的时间久了。只怕连张管家也要靠边站去。
施完了礼,便千恩万谢的提着食盒走了出去。还殷勤的帮着安木关上了门。
葛婆子一出了门,这屋子里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家的几个人。吕氏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张府里的人都走出了院子,低声嘟囔着:“大姐,这京里的可和咱们在家里不同,这才几天呢。两贯钱就花出去了,连响都不带响的。”
“这钱挣出来不就是让人花的,这里又不是咱们自己的家。当然不能白白的使唤他们,若是一毛不拨。只怕他们待咱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热情。”安木笑盈盈的安抚吕氏。
吕氏哼了几声,不满的扭过头去。安木知道她向来小心眼,又把钱看的极重,那钱只要到了她的口袋里,就连自己也不好哄出来。便摇头笑笑。不再说这件事情。转过头吩咐韩玲,“韩玲,你和槐花领着大郎在院子里走走,他刚刚吃过饭,需要消消食。免得食儿积得多。再叫肚子胀。”
韩玲见到安木要支走她们,便心知她可能有事要和自己的姊姊说,忙招呼着槐花把大郎领了出去。
等到人都出去后,安木指着八仙桌前的圆凳让韩巧坐,韩巧哪里敢坐,谦让了半天,安木见她不敢坐,便也不再勉强。
“一晃眼,你到我家已经六年了。”安木说了这句话后,便停顿了下来,陷入了回忆中。
听到安木这样说,韩巧的眼中也泛出一丝泪光。她永远都记得,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刻是谁帮助了她,又是谁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勇气。
安木端起了茶碗,轻轻呷了一口后说道:“原本,有些话不该我来和你说,应该由婶婶和你说的。只是我想着,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妥当。这个,就是你的终身大事……”
“女郎,我不嫁人,我愿一辈子侍候女郎!”韩巧一听到是这件事情,撩起裙子就要跪在安木的身边,安木急忙放下茶碗拦她。
“你是知道的,我是最烦人跪来跪去的。”安木佯装要生气,才算把韩巧哄得站起来,“这件事,在咱们进京前我就想问你,可是前前后后好多事,就给耽误了。我今儿就讨你一句话,你觉得陈州城里李屠家里的小子李兴为人怎么样?”
韩巧听到安木提起了李兴的名字,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自己当年被安木所救之时,那个跑前跑后帮着她熬药的半大小子。如今,他也和自己一样,已经十八岁了。
“李屠这两年,来家里提了好几次亲,想要让你嫁到他家做儿媳妇。我原本想着他家只是一个杀猪的,未免配不上你。可是这几年来,我看李兴这个人,为人忠厚实在。又有一技之长,将来继续了李屠的产业,你也不愁吃喝穿戴……”说到这里,安木仔细观察了一下韩巧的脸色,见她低着头,却没有露出不满之色,便心知她应该已经是同意七八分了。
“虽然咱们在这里讲钱不钱的未免有些低俗,可是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在和钱打交道。老话说的好,有啥千万别有病,没啥千万别没钱。你若是能嫁到李屠家,好歹也能过上富裕的好日子。”
安木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当然,这些也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喜欢李兴,那么我就让李进叔给李屠写信,说答应了这门亲事。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么咱们就只当没听过这回事。回头若是有合适的,我让婶婶再帮你留意着……”安木说到喜欢时,韩巧的脸上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可是猛听到安木说了一句若是不喜欢,韩巧急忙抬起头,看到吕氏一脸揶揄的笑容,羞涩的低下头去。
吕氏噗哧一笑:“我家大姐说过了,将来巧姐出嫁时,给陪四个箱笼,外加压箱底的五十贯钱,管保你风风光光的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