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累了,旁的人或许还会不依不饶求见,他不会。所以,我们回了吧。”黄叙将刘妍拦腰抱起,大踏步走了出去。
“哎,你,这成何体统啊!”刘妍低声呵斥,然而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门外侍女们早已司空见惯,簇拥着两人上了牛车,往寝宫而去。
黄叙觉得刘妍真是个奇特的存在,明明前一秒正在抱怨累死了不想干了,下一秒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还有会要开。
开什么会?月黑风高了都!这种时候除了上床睡觉,其他所有活动都不合时宜!
当然,这只是黄叙的心里话。刘妍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无从反驳,毕竟刚才叫苦叫累的人是她自己。
然而她睡了,被放了鸽子的法正却是满心的郁闷。自己在汉中做太守做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殿下召回来做婚礼司仪,他哪里做得来这个?上差下谴,没办法,硬着头皮忍着脾气做了,好歹婚礼顺利举行了,没出什么岔子,心里琢磨着能放我回去了吧?竟被通知留下来开会。
开会就开会吧,集体会议一轮一轮地开,开完居然还有一对一单独的小会。法正心说:殿下啊!您新婚啊!陪我们这帮糟老头子开会真不如抱着你的驸马爷风花雪月来的痛快呢!
其实许多事,您只需一道文书吩咐下去,属下们立刻马上就替您办得妥妥的,不开会我们也不敢反驳您的旨意啊!
可刘妍不是这么想的,趁着这次大聚会,把这次北伐需要关照的人,关照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尽可能地安排好,事无巨细。当事人们的意见建议也要趁这个机会一个个去听取。总之,在她看来,这样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如此这般累死累活许多天,刘妍彻底撑不住了,这才结束了马拉松会议,让大家各回各家。
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庐江前线,虽然尚未推倒新城,但孙绍“庐江候”的身份已经被诸葛亮诸葛瑾兄弟宣传得两岸皆知了。
然而孙绍本人并不会去新扬州,作为蜀国军部直属军医中的头把交椅,他自然是要跟着刘妍认为最危险的一条进攻路线走的。所谓最危险的路线,自然就是庞统走的那条了。
巧的是,孙绍刚受封庐江候,印信都还没捂热,真正让他感激涕零的好消息跟着来了。
他的恩师写了一封亲笔信,宣布他正式出师,可以开山门收徒弟,将师门发扬光大了。
这才是最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这封信比侯爷的头衔值钱多了。毕竟用脑子想也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哪怕是等他老死了,也不能回去江东,回去吴县了。
不过他早就不在意了,因为他的家人都在身边,母亲,妻子,即将出生的孩子,祖母,他希望能在一起的人,都陪着他,在哪儿都是家。
正因为这样,他以医官的身份向庞统递交了请愿书,等他的妻子生产之后,他立刻赶去汉中,提前进入军营。
庞统不敢做主,毕竟人家现在已经是侯爷了。刘妍听了庞统的汇报后付之一笑:“告诉他别着急,先安顿好家里,等你征召便是。在军中你是主帅,一切人事物,都由你支配。”
庞统第一时间弯下了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经是侯爷了。”
“他必须去,他去了,我才能放心。在军中,他不是侯爷,是你的随行医官。他最是懂规矩,你自不必拘束。”刘妍语重心长:“师兄,你这一路,最是危险。要记得我说过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人命都是最重要的。切记要保重自己。”
“殿下!”庞统被刘妍感动哭了,老泪纵横。
“你们说我怀柔也好,爱惜羽毛也罢。我都要这样叮嘱你们,虽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可你们是主帅,主将,一定千万保重。孙绍做你的随行医官,我才能放心让你去。”
结果的结果,侍从们莫名其妙地看着庞统红着眼眶走出公主府,回到家里嚎啕大哭,老婆儿子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晚上,刘妍赖在黄叙怀里叹气:“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深谋远虑,身经百战。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带怕的。可是往往这样的心态才容易出大问题。”
“你啊,想太多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总是担心莫须有的事。既然这么担心,不北伐了可好?”黄叙抚着她的头发假模假式地问。
“……”刘妍被噎住之后笑了出来:“你总是那么有本事。”
黄叙闻言也是一笑:“就是这么回事!”
在黄叙的“冷嘲热讽”中,刘妍终于放下了对属下们的各种担心,只等着北伐开启,中军开拔的那一天。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前方又有好消息传来,陆逊的海军前哨,成功登陆青州,已经以行商的名义,在沿海一带建立了据点。
这让刘妍大喜过望,要知道,蜀国海军成功登陆青州,意味着北伐的四条线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刘妍一声令下,就可以开战了。
新扬州这边,围城已经数月,打不打只问刘妍想不想。荆州这边,根据地人民等北伐已经等得花儿都谢了。成都这边,魏延说再不北伐,我带领的这群马贼,都能自立山头做大王了。现在,连陆逊都传来了捷报,刘妍终于下定决心,就明年春种完成后,开启北伐!
这一条命令出来,敌人害怕,我方欢欣鼓舞,乐观的民众甚至觉得等秋收的时候部队就凯旋了吧。有一个人却是着急上火,恨不能刘妍收回成命。
不是别人,就是黄叙。他原本想着,多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多努力努力,或者能让刘妍去不了前线。
可明年春种之后就动兵,太为难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