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端了杯咖啡给格雷,转头看了眼显然是多视角的监视器,冷冰冰问道:“看了几天,不累吗?”
“谨慎而果断,对于杀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格雷目光轻轻一闪,评价道,“她天生,就该是道格拉斯家的人。任何试图阻挠她回归道格拉斯家的人,都该死。”
“任何一个人,在面对杀机的时候,只要不想死,都会奋起反抗。只不过,她的反抗更加漂亮罢了。”玛格丽特泼冷水道。
格雷唇角微微一勾,问道:“你昨天召见了比伯,重新做了一份细致的体检。而一个月之前的体检报告明确显示,你的身体壮得像头牛。”
格雷这么说,自然不是关心的意思,道格拉斯家的人,不是伴侣,关心他人的身体状况,简直是矫情。
比伯是道格拉斯家培养的医生,对中医也颇有研究,玛格丽特请他重新检查身体,是为了确定谢清欢所说的那个三阴绝脉手,是不是真的有影响。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比伯凝重的表情以及欲言又止很充分说明了问题。
如今的道格拉斯家,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格雷,他显然也知道了这事。但玛格丽特知道,格雷不会插手。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足以发生计划外的变数。”对于格雷的调侃,玛格丽特不以为然。
“比如,生死?”格雷轻笑一声,目光一转,落在监视器上谢清欢被拉近的面容上——谢清欢第一天突围之后,迅速找到了食物跟水,为了轻便,她只带走了少量的食物跟一大壶水。敌人数目不小,且已联手,谢清欢只保持水足够饮用,并没有冒险另寻水源洗脸,出了汗只随意抹了一把,如今脸上跟花猫似的。
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
谢清欢在岛上这三天,精神高度集中,并没有如何休息过。格雷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陪着她这样少吃不睡地度过了三天。
格雷注意到,谢清欢虽然目光依旧明澈,仿佛不见一丝疲态,但她隐藏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全然不似之前,引着那些改造人满岛上地转悠,逮着机会就抽冷子下杀手。
等等,转悠?
格雷目光一凝,随即身子略微前倾,将先前的监视录像调出来,拖动进度,整理时间节点,而后得出结论:“她在布阵。”
“布阵?”玛格丽特冷漠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追随格雷,对于他的一些有过短暂兴趣并研究过的事物,都有相当的了解。
阵法作为华国古代军事之中瑰丽的一笔,曾经因为谢持静而成为风靡一时的研究课题,前代家主卡尔·道格拉斯便是因为这个与她结缘。
而在卡尔跟格雷之间,短暂成为家主的查尔斯,则一直被忽略——与外人相比,查尔斯也许并不平庸,但作为卡尔的儿子,他成为家主的质疑一直都存在,这也是格雷轻易取代他的原因之一。
而如今,玛格丽特看着监视器中的谢清欢,目光蓦地复杂起来:一旦谢清欢通过了成年礼考验,她作为卡尔的嫡系血脉,就拥有了成为家主的资格。成为家主之后,只要她够强,弹压得住老人,想要改变规则,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还有路子允。
玛格丽特看一眼格雷,心中觉得无限惋惜。若不是格雷脑中生了个压根儿动不得刀的瘤子,眼下的局面还会更加明朗一些,也就没路子允什么事儿了。
谢清欢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玩生死游戏,路子允也没闲着,人力物力权力的调度,与各方的结盟与利益牵扯,剔除身边的钉子,启用埋了多年的线,如同狩猎者静静拉开的网,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动静。
自从谢清欢踏上飞机,离开t市这个最为严密的路家保护圈,路子允就知道,他即将见到真正的谢清欢。或者说,他即将见到不同于以往尚能在底线之前稍作让步的谢清欢。
没有哪怕再多一分的退路,只能绝地反击的谢清欢,足以与他并肩。从他第一次见谢清欢,她就是那样有些冷情的人,脸上常带笑意,却浑然没有热情。
而与他并肩,大约是她所有的温柔了吧。
路子允凝了凝神,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条指令,接到命令的人都立刻去执行,并及时反馈了最新的消息。
欧洲黑道的百年巨石,真的不可撼动吗?路子允淡淡一笑,且拭目以待吧。
“成了!”与此同时,处于海中小岛上的谢清欢看着略显简陋但已然够用的阵法,大大地松了口气。
千里之外,格雷看着监视器中扬起明媚笑容的谢清欢,微微挑了挑眉——亲爱的小妹,你以为这便是结束了吗?他略微侧头:“路那边,也该动了吧?”
玛格丽特眼中冷芒一闪:“有艾米丽这个家族的背叛者在,又给了他们这么多时间准备,也该万无一失了。”
“既然他们准备好了,”格雷站起身,状似留恋地看了一眼监视器,“那我们,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