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非常的细心、缜密。
直觉的,她不喜欢他。
觉得他好像总潜伏在黑暗中窥视着别人,别人却只能看到他一双暧昧不明的眸子。
“好了,好了。”杜妈妈也怕孩子们受了风寒,“快进屋去,菜都要凉了。”
大家笑嘻嘻地进了屋,到南次间坐下。
那边早已摆了一桌,十一娘安排他们坐下,笑道:“我去太夫人那边凑热闹,你们小辈在这里闹吧!”
众人俱是怔忡。贞姐儿有些不安地道:“母亲,这么晚了,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去吧!”
十一娘笑道:“我怕吵,可不愿意在这里被你们闹。”执意去了太夫人那里,把空间留给了这些小辈,让贞姐儿做主人去接待他们去。
太夫人正由三爷和三夫人陪着吃饭,看见十一娘来了很是意外。
“连娘都避开了,我岂能例外。”十一娘笑着脱了斗篷。
太夫人笑道:“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忒大方了些!”
十一娘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勤哥宽和,谕哥聪明,俭哥豪爽,贞姐儿懂事,谆哥纯朴,何况有杜妈妈和陶妈妈看着。”说着,上前曲膝给太夫人行礼,和三爷、三夫人见了礼。
三爷、三夫人听着十一娘夸奖自己的孩子,满脸的高兴。
太夫人呵呵地笑:“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十一娘笑道,“所以急急赶到您这里来,免得两不着实。”
太夫人听了忙让人加座,摆碗筷,叫魏紫去厨房里说一声:“……给四夫人做个糟鱼,她最爱吃!”
十一娘忙道了谢,先差了琥珀去贞姐儿那边看情况,这才坐下来和太夫人一起吃晚饭。饭吃的差不多了,琥珀过来回道:“……大小姐和几位少爷正吃得高兴,叫了厨房送了土豆去,还让丫鬟们升了火盆送进去,说是要烤土豆吃。”
三夫人听着大惊:“这要是烫着哪里如何是好?这可使不得!”说着就要起身去那边看看。
太夫人喝住了她,问琥珀:“丫鬟婆子可都守在身边?”
琥珀忙道:“杜妈妈和陶妈妈守步不离地守在那里,大小姐和几位少爷并没有遣了身边服侍的。”
太夫人点头:“都是些懂事的。”又吩咐琥珀,“你去那边看着,有什么事立刻来禀了我们。”
琥珀应声而去。
“小孩子,蹦蹦跳跳是常事,不用大惊小怪。”太夫人淡淡地对三夫人道。
三夫人不敢反驳,有些勉强地应了“是”。
太夫人突然转了话题:“我看家里的事也处置的差不多了,明天起就让十一娘随着你帮着管家去。”
决定很突然,虽然这件事是三夫人提的,而且这几天还一直盼着十一娘早点接手,免得到时候她不能跟着丈夫去任上。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有点突然。
“眼看着要过腊八了。”太夫人语气像是在解决又像是在吩咐,“家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往年还有怡真帮着,今年只有你。这个时候十一娘还在家里窝着,难道就这样把你一个人推出去啊!”
三夫人听了立马笑着应“是”:“还是娘想的周到。”
太夫人点了点头,大家低下头来吃饭。
饭后,移到西次间喝茶。
十一娘将小丫鬟端上的茶亲自递给了太夫人,就要笑着起身告辞:“几位哥儿明天一早还要去学堂,平时这个时候也要散了。虽然今天有高兴的事,可也不能没了节制。”
太夫人很是赞同。不住地点头:“你去吧!”
十一娘辞了太夫人回了院子,东厢房正闹得欢,远远地就听到徐嗣俭和谆哥打斗声。
她笑着进了屋。
孩子们脸上红仆仆的,个个表情愉悦而欢快。
“四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面对着堂屋坐着的徐嗣勤第一个发现十一娘,忙上前行礼。
十一娘笑着了点了点头,道:“我是来赶客的——明天一早你们还要去学堂呢!”
徐嗣俭大声呻吟:“四婶,虽然这是男人们的事,可男人们干不成的时候,女人们也要想想办法——您跟四叔说一声吧,我们也和别人家一样,冬日就闭馆,立春再开馆。”
十一娘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的,遇到困难就要躲。四婶可不喜欢。快起来,去给太夫人行了礼回去歇着吧!等过年的时候,随你们来玩。”
徐嗣俭虽然喜欢开玩笑,可也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嘟呶了几句,倒也没有说什么。
十一娘就领着几个孩子去给太夫人请安,等和贞姐儿回来,已是戌初过一刻了。十一娘累得直想上床,贞姐儿看着要服侍她歇下。十一娘忙推了贞姐儿出门:“你去歇你的吧,我这里有琥珀她们,不用你服侍,以后也不用你服侍。”
她感觉自己像那种剥削童工的黑心地主。
贞姐儿十一娘态度坚决,恭敬地给十一娘行礼,退了下去。
十一娘坐在镜台边由滨菊几个帮着卸妆,第二天一大早领了贞姐儿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留了贞姐儿和谆哥做伴,带十一娘去了三夫人那里,当着家里的二十几个管事的妈妈轻描淡写地道:“……快过年了,三夫人一个人忙不过来,四夫人帮着三夫人来打个下手。”可谁也不敢因为太夫人语气淡淡的就对十一娘的态度冷漠,对着十一娘露出了或谄媚,或殷勤、或热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