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东西,准备等会去太夫人那里吃饭的时候送给贞姐儿,让她明天戴了出来见客。徐令宜从净房走了出来,拿过去看了看,笑道:“这蝙蝠到打得巧。”
十一娘但笑不语。转移了话题:“侯爷今天回来的好早!”
徐令宜却道:“你帮我收拾收拾,我明天要去西山别宫去住些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十一娘愕然,又觉得有些不安。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突然想到去西山别宫……”她望着徐令宜,满脸的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徐令宜的神色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你安心呆在家里就是了。三嫂性子轻浮,五弟妹又怀着身孕,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帮我好好照顾娘,好好照顾几个孩子。”
还说没事!
古代的法律可是讲究连坐的。
一想到这里,她脸都白了:“侯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外面的事不应该插手。可您支言片语也不给我一个,万一有什么事,我心里没底,更别说事先准备了。虽说家里还有三爷和白总管,可他们毕竟在外院。”
徐令宜想到自她嫁进来后处置的几桩事……犹豫了片刻,和她进了暖阁。
“出我的口,进你的耳,却不可对他人言。”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前天晚上五皇子不知道吃了什么,又吐又泄。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如今人已昏迷不睡。皇上让我陪皇后和三皇子去西山别宫,御林军统领欧阳鸣陪着大皇子代皇上回乡祭祖。”
十一娘心中一悸。
宫里果然不太平……
徐令宜见十一娘虽然面如素纸,神态却不仅不见慌乱,反而比往日更是镇定。他欣慰之余又不免怜惜她年纪小,受自己拖累。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没事。要是皇上全然不顾了,也不会让我和欧阳鸣分别陪着三皇子和大皇子了。要知道,那欧阳鸣自十三岁入宫,就在皇上身边做侍卫,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手里又有皇上的手喻,可调动山西、河北、天津各卫所兵力。不会有事的!”
就算皇上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欧阳鸣和大皇子安然无恙,徐家没有了徐令宜,又将是个怎样的局面……十一娘听着只觉得堵的慌:“那侯爷您呢?”她不由紧紧抓住了徐令宜的衣袖。
徐令宜低下头,看见发白的指节,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暖,有些不应该说的话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当年先帝殡天,皇上能顺利登基,与我曾做过西山大营都指挥使不无关系……”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就是指挥不动西北军,也能指挥得动西山大营!”
十一娘听了不仅没有放心,反而心里一片冰凉:“皇上却把您派到了西山……”
她越想越害怕。
一个人连底牌都被对手看穿了,只能是俎上的肉,任人宰割:“侯爷,您得想想别的办法!”十一娘眼底有了恐惧之色。
因为读法律的原因,她曾经接触过古代的一些案件,像方孝孺的下场,就非常的惨烈!
“既然您拥立有功,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您与西山大营的关系。却偏偏派了您去西山大营……”
徐令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法掩饰地露出错愕的表情来。
眼前这个小姑娘,比自己想像的更聪明。好像能透过一些事情的表面看到事情的内质。好比霉米的事,好比现在……还有刚刚成亲不久,她在自己身边看《大周九域志》时说的话——让他烦燥的情绪立刻变得平静。又骤然想到,她才嫁进来不到两个月!
这已不仅仅是聪明,而是有着类似于走一步看三步的高瞻远瞩。
突然间,他很兴奋。
这可是一流军师的材质。
想一想,身边有个军师一样的人帮他管理后院,以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再也不用自己亲自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看十一娘的目光已不一样。
“放心吧!”他笑道,“皇上如果疑我,或把西山大营的人一个不动,以示恩宠,看我有何反应,或是把西山大营与我密切之人全都调走,防患于未然。皇上却什么也没有做,该换防的时候换防,该调人的时候调人。”说着,声音已有些凝重,“我心里有数。这一大家子人,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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