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京城西边的天如火烧般红,霞光晕染开来,散着金色的光芒,照耀着这座皇城。
不过,夕阳无限好,却近了黄昏。
齐府庭院楼阁依旧,不过再也没有当初武阳侯府的气势,如同沉沉落下的夕阳,再也不见当初恣意盎然,如一位老人垂垂老矣,慢慢闭上眼睛,蛰伏起来。
冷清孤寂在这偌大的齐府荡漾开来,哪怕是开满兰花的宜兰院,也沉静下来。
不过相对于宜兰院的冷清,熙和堂隔壁的陶然居倒显得有些热闹。
齐慕阳如今已经搬出了熙和堂,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林老太太并不同意齐慕阳搬到外院,直接让齐慕阳住到熙和堂隔壁的陶然居。
陶然居很是僻静,以前是齐老太爷养病之所,里面也藏了好些书籍,可谓是齐府的藏书阁。因为这个原因,齐慕阳才会搬到这里居住,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业。
院子种了不少竹子,挺拔苍翠,好一片绿色。再往东边便是几棵梧桐古树,树下是石桌石凳,幽深静谧,颇有隐居雅士的风味。
想要来陶然居服侍的丫鬟自然很多,毕竟齐慕阳可是齐府这以后的当家人,怎么不能在这时候多多亲近。
不单单是丫鬟下人,就连齐慕阳的那几位妹妹也都经常来陶然居送些吃食,还有亲手缝制的针线衣物,不说讨好,也算是打好关系。
当然,这里面并没有大小姐齐慕婉。
因为这些缘故,陶然居倒比沈氏的宜兰院更加热闹,齐慕阳甚至觉得他那几位妹妹似乎在争相恐后地对他好,一心想着把其他人给比下去,显得唯有他们二人关系最为亲密。
齐慕婉虽说没有来陶然居,不过沈氏倒是一如往常会过问齐慕阳的起居,齐慕阳也依旧会恭敬相待,一切如旧,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过,沈氏心里明白有些事还是不一样了。
沈氏穿着一身浅色长裙,不施粉黛,神色有些憔悴,坐在宜兰院的石凳上,望着院子里还开着的兰花,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再过不久这花就真的要歇了,明年或许还会再开,但她岁月却已不再。
“你派人和他说一声,明日可别误了时辰。”
站在沈氏身后的铃兰心领神会,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道:“太太,你为何不带他去?”
沈氏嘴角一扯,想到她的那个儿子,心里怅然,她弄不明白齐慕阳那个孩子,不过她记得大嫂和她说的一番话。
“他太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你可以对他好,但你要提防他!”
提防?
当初沈氏第一次听到连氏说这个词的时候,她并不相信,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当她看着齐慕阳依旧对她十分恭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也没有再丫鬟下人面前提过莫氏那个女人。
自然也再没有去过槐树胡同那。
这让她觉得有些可怕,府里的那些流言她并不是不知道,就连熙和堂都认为是她逼死莫氏,可齐慕阳却偏偏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和她牵扯在一起。
不过,这又如何?
沈氏嘴角上扬,眼神闪烁,这样就很好。那个女人已经去世,现在齐府的女主人还是她沈氏,他齐慕阳还要恭敬地喊她母亲,她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