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云这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听到素问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他这一张脸完全就像是初夏里头的麦田,一派幽幽的鸀。
安青云这上前了几步,一把扣住了素问的手道:“你陷害我?”
素问抬眼看着安青云,此时此刻他的脸完全是青黑一片,那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安青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人在辱骂了那么多人之后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这样嫁祸于人的事情也是她能够干做的出来的,也不怕是说话说的太快让她一下子闪到了舌头。
“哪有,我一个姑娘家的,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淡胆大妄为的话来呢,再说,我同安将军你也可算是交情匪浅,你说是不是?”素问看着安青云,她轻轻巧巧地将安青云攥着自己不放手挣脱开,看向安青云的眼神带了几分的笑意,“安将军百忙之中还能够抽出空前来,应当是知道护国寺有难所以特地前来赶来帮忙的不是吗?难道安将军你也是同旁人一样想着有什么便宜可占不成?这样实在是太有损你的英明了。安将军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了,又怎么可能是会被这样的小场面给怔住吓倒,是吧?”
安青云被素问这一番话说的一张老脸又红又燥,几乎是挂不住脸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怎么能够说出那种话来,这无双城的人大多都是晓得素问同他的关系的,哪怕是他再否认也没有办法,只要是有人说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轻轻松松任由他说上几句就能够解释干净,更何况在众人面前所说的这些个话难保不会有人断章取义,越传越是将这些个事情传得更加的夸张。更何况,哪怕是她没有进他们安家的门,但那一道圣旨也是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是安家的嫡女,哪怕这一辈她都没有进安家的大门,不生活在安家。无双城之中的人都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的,除非圣上再下一道圣旨废了她的名位废了她的身份只要她一天都没有被废,那么素问所做的这一切,她刚刚说的那些个话绝对会有人认为这是安家的意思,和他安青云是息息相关的。
而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安青云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说出自己是想要来这护国寺看看是否有自己能够得利的时候这种话,还是说自己只是来护国寺看看热闹而已这种话,这是让自己被人看成一个势力的小人呢还是要让自己被人认为是一个胆小如鼠之人?现在的素问已经完全将自己拱到了台面上,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一个进退两难。
安青云看着那面色更加黑沉的阿坦图,自己这已经不是后背之上冷汗直冒了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了一些个冷汗,将自己鬓角边的头发给打湿了,阿坦图的那凶恶的眼神几乎是迫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安青云看着那笑靥如花的素问,他几乎是带着恨,声音却是细小如蚊讷一般:“你这是,真想看我死?”
素问看着那咬牙切齿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安青云,这人到最后还是死性不改,只觉得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比得他的颜面更加重要的东西,到现在这明明已经是扛不住了,对于那国师他也畏惧的很的,这面上却还是依旧要做出一副大无畏的礀态来给众人看的。
虽说在这朝堂之上那些个老臣一贯是摆着“君要臣死臣立刻装死”的礀态演戏着,陛下也是若没有什么特别不能容忍的事情也不会让那些个老臣真的死,但是安青云好歹也可算是统帅着兵马的人物,但是现在看来,这安青云也不过如是,当初能够爬到如今这将军的职位也可算是他祖上冒了轻烟的,才会使得他当了那二品大员那么多年。或许也正是在朝堂之中所呆的那些个时间太长了一些,也让他变得那样的畏首畏尾了起来,贪生怕死的厉害,这样的人活该就是来送死的。
再者,他们之间又何必装那些个什么父女之情一类根本可算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安青云的心底之中说不定是有多么的期盼着刚刚自己能够被那吐蕃国师阿坦图一掌打死的呢。
素问这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她忽然惊讶道:“安将军你说什么?这吐蕃国师是外强中干只是看着强大无比,这实际上压根就是不顶事的,你一掌就能拍死他的?”
素问看向安青云的神情带了几分的崇敬,“果真不愧是安将军既然安将军你敢说这种话,想来应该已经是知道要如何对付吐蕃国师了吧?”
素问这样说着,她拉着莫氏还有秦嬷嬷望着后头退了几步,像是要给安青云让出一些个空地来一般。
因为安青云和素问的对话声极低,除了身边靠得最近的容渊容辞他们,旁人也是听不出安青云同素问到底说了些什么,素问这微微一走开,旁人又听到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些个事情就如同素问所说的那般也便是跟着一同推开了一些,不过就是瞬间而已,这大殿上竟然一下子空开了一片地儿,在那地儿之中安青云僵硬地站立着,这神情之中满是错愕。
安青云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素问竟然会这样的陷害他,完全地,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到了深渊之中,独留他一人应对着那阿坦图,他到底可算是她的父亲
苏氏见到这样的变故,她的心中也是错愕万分,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在瞬间演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虽是希望着安青云在这护国寺之中能够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演变成了安青云一个人对付着阿坦图这样的情况,这……这吐蕃国师这一眼看的时候便是觉得有些不好对付的,而且苏氏跟了安青云那么多年哪里是不知道现在安青云这面色这神情之中分明是带了一些个畏惧的,要是真的安青云独自对抗着这吐蕃国师,别说是立下什么功劳了,只怕到时候她们是要给他收尸了。
安卿玉也觉得是有些不大对劲,她扯了扯苏氏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娘,爹爹他不会是真的要同那吐蕃国师一战吧?”
苏氏听着安卿玉这问话,她的心底之中是更加的郁闷烦躁,“你没瞧出来这些都是那喧人的诡计,她是诚心在陷害着你爹么也不知道那喧人到底是怎么样想的,那心竟然是那样的歹毒的,竟是要你爹死”
苏氏这说的时候声音之中也已经有了一修腔,早知道这事情是会演变成这样棘手的情况,她是绝对不会让安青云来这护国寺的,早知道也不会对他说那些个话了,苏氏的脑海之中充斥着就是那样的一个想法,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对安青云说那些个话,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苏氏这心中懊悔无比,更多的却是害怕,她就怕这安青云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到时候要是让段氏知道这其中也有自己鼓吹着安青云前来的份儿,段氏到时候是真的只怕是容不得她了,不管她这是为安青云生了几个儿子,还有安青云这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苏氏想,安家的嫡子是那安晋琪,到时候继承这些家业的也都是安晋琪那个小子,那到时候就算自己有两个儿子,也不过就分家出单过或者是生活在同一个家门之中,处处低人一头。
苏氏一想到这些个事情,她的面色之中就越发的难看,只盼着安青云是绝对不能出了什么事情,否则自己这些个日子那就真的完蛋了,这守节寡妇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段氏虽是老迈了,但也还没有到那头昏眼花瞧不清楚事实的地步,她刚刚倒是没有留心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来了的,直到素问说到了他的名儿,又看了过之后方才瞧见,瞧见自己这儿子能来,她也欣喜无比的,也想着该是叫这些个人瞧瞧自己儿子的能耐,这天生神力,当年可是考取了武状元才一步一步成了将军,又是经过历练的,段氏并不觉得那吐蕃的国师是有多大的能耐的,在她的心中,吐蕃不过就有那弹丸之地的出来的人,在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人才呢
她拄着拐杖,看向安青云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期许带了几分鼓励,似乎在说,儿子,你好样的,就是应该给这些个目中无人的人一些个教训才对段氏自打素问出现的时候这心头之中就已经是憋着一股子的鸟气,在那素问身上得了那么多的闲气,又因为近日来安青云这贬官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她也真是迫切地希望这有朝一日能够有那样的机遇,能够让他们安家一下洗刷了那些个鸟气的机遇
所以段氏觉得如今当着这么多无双城人的面,又当着那么多江湖豪杰的面,要是自己这儿子能够大出风头,那绝对是好事一件,安家的名声只怕会是更甚,到时候陛下得知青云能够护卫了护国寺之中那禅宗的真骨舍利化解了一场浩劫,那就是一件大功德大好事了,安家不愁没有翻身的余地。
容辞微侧脸看了一眼素问,如今的安青云可算是有性命之忧,而这些个性命之忧大多也是同素问脱离不了干系的,可以说是素问一手将安青云推到了这万劫不复的地步,只要有心人查证一番之后就会得知素问是安青云的女儿,而她刚刚得罪了那么多年的人的话,江湖人自然不能冲着素问这样一个小姑娘撒气,自然是会以为这些都是安青云的教导,所以江湖人在痛恨恼怒素问的同时也是会同样痛恨恼怒着安青云。
就算安青云能够抵挡得住这吐蕃国师,只怕也是抵挡不住这些个江湖人物对他的仇视的,索性,安青云还算是官府中人,江湖人应当还是会有几分的收敛,不至于将安青云如何了的。
只是从素问这祸水东引的礀态来看,容辞觉得素问是真心不喜欢这个父亲,不过想想也是,从出生都没有得到过自己父亲一点点的关爱,任凭谁也不会对这样的父亲有多大的感觉的,再加之安青云就算是在晓得自己这女儿的身份之后也从来都没有展露出一点一滴的关爱,这也怨不得素问是会这么做的,虽说这其中的确是任性了一些。
素问见容辞看她,这眼神之中对自己甚至还有了几分的怜悯神色,瞧着容
辞那一副可怜着自己的神态,素问只觉得有些无言,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被人同情的,眼下这应该同情的人是那安青云才对,也不知道那阿坦图是要如何对付着他的,不过看在安青云虽是个城门吏却到底还有二品官位的份上,阿坦图大约也不会下太重的手直接一下将这安青云给打死,但是这打残或者是打成重伤这种事情,大约还是免不了的。果真是阿弥陀佛了。
“安将军这口气真是够狂妄的,那就让老衲同你切磋切磋,瞧瞧你到底是有多少的真本事……”
阿坦图最后一个音还没有消散,他便整个人像是离弦的剑一般直接朝着那安青云直接而。阿坦图这人是禅宗内家高手,这一般来说,外家高手一般都是借助着兵刃,内劲为辅助,有时候有一把神兵利器的存在那也可算是如虎添翼,而这内家的高手一般都是内劲极高,这招数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无形的东西,有时候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打斗动作,这拳脚上都是灌注着内劲,要与之抗衡的时候,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那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圈一掌打得气血翻涌,内脏受损。
安青云虽然可算是已经过惯了这安逸的日子,但这功夫什么的到底是还没有怎么落下的,平日里头一早就是要起来练功的,这些年来虽是懈怠了一些却还没有懈怠到哪里的,所以这拳脚之上依旧是还利索的。、
他见阿坦图朝着自己攻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是暗自叫糟,自己这内劲上显而易见并非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事已至此,人家这拳头也已经砸到了自己的面前,安青云自然是不能还呆呆地站在原处,任由阿坦图这一拳揍来,自己还一动不动的,那基本上都是只有送死的命了。
安青云迅速地调整了内息,迎上了阿坦图的攻击,不过就是在眨眼之中,安青云就已经心中吃惊不已,眼前这人的功夫根本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高,这内劲也是绵绵不绝。
安青云赤手空拳同阿坦图对招了十余招左右,他就觉得是力不从心得很,见阿坦图右手直奔自己门面而来,他即可便是一个弯身避过那直冲要害的一击,却不想阿坦图这一招不过就是一个虚招罢了,趁着自己弯身躲避的时候,阿坦图已经一击扫堂腿扫了过来,这一脚是直接地迈在了安青云的腿骨上,安青云只听得自己的骨头发出了那几乎是不堪重负的声响,他心知自己再这般下只怕这腿也是给他废了,
安青云抬起自己那没有受制的腿,飞起一脚,阿坦图宛若一个鹞子一个翻身,跃上半空,摆出如来神掌一招,单掌向下,安青云自然是不敢接这内劲十足的一掌,他这侧身一闪,阿坦图的如来神掌所蕴藏的内劲震四周之人倒下了一片,这手掌还米有触及到地面便是在殿中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一掌,那内劲甚至震得佛前那青铜大香炉也跟着飞了起来了砸向了一旁的墙面上。
青铜香炉之中的香灰漫天撒了出来,在这一片香灰之中,安青云已经转变成了那连番扫堂腿直朝那阿坦图而,想要攻其不备,但阿坦图旋身而,两人又是拆了十余招,最后两人双掌和贴,那剧烈的四溢开来的两波内劲冲撞着,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巨响声,安青云瞬间整个人飞了出,落到了这殿门口,他重重地撞上那高高的门槛,像是一个破败的玩偶似的,面色惨白,倒在地上瞬间呕出了一大滩的鲜血。
“青云”段氏见到安青云竟然是会落得这般的田地,他的心中焦急无比,大声地呼喊道,也顾不得如今这种情况,她整个人扑将了上,查探着自己儿子的动静。
苏氏和安卿玉这脸色也是一变,扑了上前跪在了安青云的面前,苏氏哭得是凄凄切切,生怕安青云就这样直接咽下这最后一口气就直接地了,丢下她们不管不问了。
安卿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是这样的不济,原本她还指望着自己的父亲能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为安家挽回一些颜面的,但是现在看来,父亲他压根就是将安家这已经为数不多的脸面又是丢了一次。安卿玉并不习武,自然是看不出来这吐蕃国师阿坦图和安青云之间的差别到底是有多么的巨大,她现在的眼中也只能瞧出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丢脸这件事情,根本不知道同那样的一个高手交手,安青云如今还活在世上没有被当场打死就已经算是他幸运无比,亦或者是那阿坦图手下留情了。
安青云倒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自己那身体之中的那一股内劲也已经是被刚刚那一掌冲散了,他知道自己即便是留下了性命,这一身的功夫只怕已经是被废掉了。
阿坦图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安青云,眼神之中满满都是轻蔑,他道:“老衲原本还以为安将军是个怎么样的英雄人物,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实在是太叫老衲失望了。”
安卿玉眼见着自己父亲那灰败的脸色,她心中焦急无比,又听到那阿坦图这样的嚣张,她抬头道:“国师出手这样,这有违道义”
阿坦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连连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你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糊涂话,这比武切磋一时之间受不住拳脚,打死打伤的人无数,这怎么是能够怨怪旁人功夫太高,这应该怨怪自己功夫太低,连区区二十招都接不下来才是自己武艺不精还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再说,老衲已经是足够的手上留情了,否则这安将军就不是现在这般模样而是直接身首异处了”
阿坦图原本听到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心中已经是有了一些气愤。原本他还以为这安青云应该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所以在一开始应战的时候,阿坦图也有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但这一交手之后,阿坦图就已经感受到了安青云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高手,所以也不过只用了自己四层的功力来应对着安青云的,哪里想到这人竟然是这样的不济,这区区一掌就能够使得他这样了。
“小姑娘,你这话不实在”阿坦图看向素问,只觉得刚刚的自己有几分上当受骗的感觉,“若是越国之中的武林人士都是这般,只怕江湖已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