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房子都是串联挨着的,单家娘子顺着梯子上了房顶,然后从邻居家房顶路过,直接到了泉家的房顶。
木莲华看着离开的单家娘子,无奈道:“不用如此小心。我有感觉,我觉的橘香妹妹没有成为恶灵之类的。”
封祁给木莲华倒了杯水,喂她喝,“他们的好意。”
“嗯。”喝了两口后,木莲华就摆了手,转身去翻自己去镇上买回来的东西,最后翻到一大卷儿白色细棉布后,抽了出来。
封祁看着杯中的水,淡色薄唇贴上木莲华刚才喝水的位置,轻啜杯中余水。和木莲华咕噜咕噜不同,他是静谧无声。而白色粗瓷杯在他修长的手指圈握中,愣是流露出几分臻品的尊贵。
木莲华把细棉布放到一边,对封祁道:“把衣服脱了。”
封祁知道木莲华要看伤,抬手解开领口处的墨珠扣,把衣服一件件脱下……
腹部肋侧也有拳印,在光莹玉瓷的肌肤上,甚是扎眼。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丢了几滩泥巴。
脱完上身,在他要脱裤子时,木莲华咳了一声,“你下半身也有伤?”
封祁答道:“夫人,衣服也包括裤子。”
“……我意思是如果下面没伤的话,就不用脱了。”
封祁继续脱,干脆道:“有伤。”
木莲华看着他的动作,忙闭了眼,心里不由郁闷……为毛每次看他*都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啊,心头发慌。
封祁快速的把身上所有的伪装都去掉,赤诚于木莲华身前。
见她闭着眼,俯首薄唇飞快的触碰了下她的唇珠。
木莲华感觉到唇上突然温凉,缓缓睁开眼睛,结果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向下看……
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分明极美。慢慢往上,嗯,那让她大了肚子的坏蛋好好的,甚至已经开始发生一些不良变化……
“转、转过去。”木莲华磕巴了下。
封祁没有听木莲华的转过身去,甚至抓起的手覆上他的胸口。
木莲华感受着手下极有力的心跳,如碰火烙,想要立刻弹开,手却有自己的动作,捏揉着摩挲。
她,本色!
目光游弋,心中叹息满足着,此刻看来,那些青紫拳印,别有一番味道啊!
蓦地,目光凝在了他的锁骨处,那下陷的几欲出血的断骨淤坑……
浑身的燥热一下子就凉透了,“你转过去。”声音冷淡许多。
封祁在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锁骨处时,便觉得不好,懊恼的蹙了下眉。
乖乖转身,然后露出尾椎处一道小半尺长,翻着皮肉的伤,是青九玄用内气包裹的荆棘刺划伤的。
不过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些皮肉伤,即便不上药,单用内气也很快就能敛伤并加速愈合,或者用魔气、仙气也能瞬间恢复完好。
只是木莲华说让裸着,他们就真裸着了。任由伤口或痊愈或恶化,半点不在意。
……如果木莲华知道他们有瞬间治愈的法子,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进屎了才会担心他们。
木莲华的眼睛在他脱下的亵裤裤腰处瞟了眼,一大片暗红。然后拧眉看着已经泛白发肿的伤口,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没痛觉?”这是要恶化的迹象。且可能是刚才脱亵裤,本来已经不流血了的伤口,因着干涸的血液血浆粘连着亵裤,脱裤子的同时就又把伤口扯开了些。此刻,殷红丝丝缕缕的往外溢……
“趴床上吧。”木莲华道。
封祁乖顺的朝木床走去。
木莲华在他走动间,看了眼他的小腹处……这怕是难趴着吧。
“等一下。”木莲华又道。
封祁停住,看她,墨玉凤眸已经似深渊深沉,带着一种蠢蠢欲动的渴望。
木莲华艰难忽略他带着魔魅之力的眼睛,快步过去,把床上的褥子被子扯开对折了一下,如此躺上去就更软乎了些。特别是正中腰间的位置,更多了一床半截褥子。
等铺好后,拍了下床对封祁道:“小心着,趴上去。”
封祁眸光明亮的看着她,“嗯。夫人心细。”
木莲华:“……”
封祁趴下后,侧首俊面朝外,墨深的凤眸带着些压抑的看着木莲华匆匆忙碌。
那是刺锦吧,叶子可止血愈伤。
木莲华把叶子撕碎,道:“说了不许擦药,可没说不让上草。这草还是宝儿发现的,止血消肿很好使。”这绝对是自己钻自己话空子吧,罢了,反正都她说了算的。
风餐露宿有个皮外伤很正常,宝儿对自己的伤从来都不怎么管,除非血流多了才处理一下。然,对木莲华的则很是关心,大小伤他都皱着眉头。后来跟着呈狸学了几天医,认识了很多各种效果的草药。从此木莲华只要受点伤,那伤口上必然花花绿绿的。有时候伤好了,那药叶的颜色都还没褪却。
想起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儿子,封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他有自己的路。”
木莲华手顿了下,才继续捣叶糊,“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有缘有个交叉点甚至重合,无缘平行擦过。”
话落,房间里一瞬静默。
“那……我们呢?”封祁踟躇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木莲华捣好了叶糊,取了剪刀和细棉布,凉白水,朝封祁走过来。
封祁贴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凤眸半合了凝着地面,耳朵竖起等她的答案。
木莲华坐到床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取了一块白色的细棉布沾了水,认真的清理伤口。
只是一边清理着,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瞟向了他细韧的蜂腰处,还有那结实而圆翘的紧臀,脑海里想着不健康的画面……
封祁浑身都已经僵硬紧绷,木莲华的手指覆在他的尾椎处,那地方要多敏感有多敏感!
木莲华轻咬了下舌尖儿,让注意力集中,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开始细致的把叶糊敷上伤口。
过程着实煎熬,木莲华敷完后,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角冒出的细汗,道:“等一会儿,我再换一次。”
没有听到他问的答案,封祁转首把脸埋进被子里,因为木莲华盖过了,所以被子里除了棉絮味儿,就是木莲华身上特有的异香……而尾椎处尚留有她手指带给他的异感……
“我们起码是有交叉点的,这个不能否认。否则宝儿贝儿怎么来的?”木莲华把大块的细棉布剪成了四指宽的布条。
封祁脸捂在被子里,吭了一声。
木莲华闻声觑了他一眼,轻摇头,“把鼻子露出来,闷被子里小心憋气。”
第二次换药,伤口已经不流血,那泛白发肿的伤口也消了下去。
木莲华用她的披风盖住了封祁的臀部,这地方太过诱人,让她注意力难以集中。
然后让封祁抬腰,尽量不碰到他那处,快速地给他的伤口缠上布带。
等一切弄完后,木莲华看他脑袋还闷在被子里,就想起了宝儿。果然是父子啊,连闹别扭都无二致。
唇边露出浅笑,看着他散落了满背的漆黑顺直长发。
轻轻拢起来,编了个她擅长的麻花辫子,还别说封祁的头发可真多,很厚实。若不是上手梳理,光看是看不出的。
很快,一个漂亮的大麻花诞生了……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麻花辫子,一根碎发都没有,整整齐齐,还很粗宽。
满意的笑笑。然后推他,“好了,可以翻过来了,我要看看锁骨。”
封祁却不动,刚才木莲华用手指给他梳发,舒服的让他不想动弹。
木莲华见他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就自己动手翻他的身体。
着实死沉,木莲华好不容易才把他翻了过来。
然后就对上了双熠熠星辰的微弯凤眸。
木莲华先是一愕,然后拉了脸,“你丫醒着啊!”
“嗯。有夫人在,难能睡着。”封祁声音低哑性感,带着浓浓的心悦。
“那你不自己翻身。”木莲华没好气道。
封祁但笑不语。被她动来动去,他求之不得。
因着封祁是光裸着的,这反过来,风景更是无限……
木莲华眼睛迅速的扫了一眼,心跳就加速了,又忙用披风给他盖上。
长出口气,瞟了眼深望着她的凤眸,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也盖上了。
如此,她才能好好看看他锁骨处的伤。
软哒哒的好像那皮下的锁骨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青紫淤血的坑。
轻轻点触着,道:“以后别让这里受伤。”她喜欢他身体的这个位置,为数不多的相拥而眠,她大多都埋首在这里沉睡。
“好。”封祁把帕子拿开,凝着她的眼睛应着。
“我不是大夫,可你是。这伤怎么样?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木莲华着实束手无错。
开刀接骨?她可不敢也不会啊!
封祁看着木莲华伤脑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正要说……无碍。
推门而入了一个人。
“莲华不用管他。一大男人让个大肚子的女人伺候着,可有脸。”青九玄闲懒进屋,讽刺道。
封祁坐起,冷嗤,“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倒是上仙不敲门自入,风度礼数何在。”
青九玄唇角斜起,“莲华说要跟你和离,你也应了。就算没有那张破纸,你们现在也已经不是夫妻。莲华现在是自由身,别乱给她扣帽子。再说,这是莲华的房间。你能进,自然我也能进。”
封祁瞬即黑沉了俊脸,“没写和离书,自然不算。我们仍是夫妻。”
青九玄摇头,“既然应了,就算既定事实。比如莲华说不让你我上药,不也都没上?”
木莲华揉了揉眉心,不理他们斗嘴。看着桌子上剩了不少的叶糊,想起青九玄的胳膊好像也该重新换叶糊了,便道:“九哥正好。你坐着,我给你换换胳膊上的布带。”
青九玄一听,俊异的重眸亮了,当即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等着木莲华给他重新换草叶糊糊。他可是努力不让胳膊的伤口愈合的,一定可以多上几次。
封祁瞬间自床上消失,又很快衣装整齐的出现了。
木莲华没有注意到这忽隐忽现的封祁,正慢慢把布带从青九玄的胳膊上揭下。
看着没有好多少的伤口,木莲华眉心拢起。
封祁走过来,“夫人,交给为夫吧。为夫虽不是神医名大夫,但在暗翼殿时也没少帮暗族人处理伤病,这点事还是能做好的。”
青九玄重眸发出锐利无比的刃芒刺向封祁。
封祁薄唇轻启,淡笑低视。
木莲华转头,见他突然衣冠楚楚了,讶道:“咦?我房间里没有你的备用衣服吧。”说罢又猛的拍脑门,“忘了,你们都不是人。”
然后看看青九玄的胳膊,再忘了眼封祁的锁骨窝的位置。
摇摇头,自嘲得笑了下,“我也是脑抽了,完全把你们当成了普通人。对于拥有内气甚至其他异气的非常人,这点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吧。”
青九玄忙把胳膊伸到她眼下,“可这次不同,只能自然好。”
木莲华看着那半碗叶糊,和青九玄有些惊慌又充满期待的纯挚眼神,静默了一刹,才点头道:“嗯,九哥勿要再动。”
也许她能做的不多,可只要他喜欢,那么即便是鸡肋多余,也没什么吧。
封祁紧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木莲华打下手,争取快些包扎。
青九玄真是把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
泉家围了不少人,只要不是下地紧活儿的,都来了泉家。
单家的茶棚暂时不开的,把所有的桌椅等物都搬到了泉大娘请人搭的灵棚里。不过仍留了一桌三凳。
木莲华此刻正趴在这张桌子上,瞅着灵棚那里,“我想过去给橘香妹妹上柱香。”
青九玄看着灵棚里,跟在泉大娘身边噗嗒噗嗒掉眼泪的橘香,道:“以后有得是机会,先等等吧。”
封祁给木莲华倒了杯水,动作清雅。
倏地——
“这和尚道士怎么还不来?”木莲华猛拍了一巴掌桌子泄愤,力气不小,震得桌子上的茶杯瓜子盘儿都哆嗦了下。
同样也吓得一左一右的封祁和青九玄,心头一跳。
和尚道士依然珊珊来迟,不过驿站里的信差又来了。
这一上午,他跑得这是第四趟了。
“封大人,您的千里加急。”驿站的信差乔豆单膝跪地,向封祁奉上插着羽毛,封着火漆的厚信。
“豆小哥儿,你不用这么急。等到傍晚一起送过来就是了。”木莲华看着乔豆小同志满脑门子的大汗珠,建议道。
封祁自从在这里露了踪迹后,君泽催归的书信是一封接一封。没有他在朝堂,很多事情都要他做。伊阳已经不耐烦在宫里了,并在知道木莲华不在明城后,开始屡屡想法子出宫。他时刻要看严了。加上沉重的朝务,天天各种公文奏折能把他活埋了。
封祁接过信,递给木莲华,“夫人看吧。正好打发时间。”
青九玄喝了口水,把信上的羽毛抽了出来,红绿相间闪着羽泽,很漂亮。捻动了几下,笑睨封祁,“这是相思鸟的毛吧……啧啧,疯子果然男女通吃啊!”
封祁凤眸看也不看他,只盯着木莲华。
而木莲华已经麻木了,真是的……长得好看难看,看多了都不会太稀罕甚至麻木无感,怎么这两只偏就不烦呢?难不成她这张仅秀气的脸上是演着电视节目的屏幕,他们在看精彩故事片儿……
从青九玄指尖抢过那根羽毛,怪漂亮的,忽地栗眸轻闪,对青九玄道,“九哥,把绢花给我摘下来。”说罢侧首把绢花移到青九玄的眼下。
绢花是淡黄色玫瑰的。
青九玄小心着,一根头发都没有缠绕的摘下绢花,“你要做什么?”
“太素了,橘香妹妹可能不喜欢。她喜欢鲜亮的。我把这根鲜亮的羽毛插上,她一准儿能看到我。”木莲华把羽毛插在了绢花的匝绳上,再重新戴好。
“是不是鲜亮些了。”
青九玄点头,“很好看。”
封祁沉默的看着无聊的两人。
这时,又一个信差来了。
封祁面色有些凝重,因为这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血气。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带着血渍的信。
“江、江……”信差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封祁接过,打开——
先是一块满是血迹的碎布块儿掉了出来,接着是一张胡乱折叠的信纸。能看出装信的人一定很匆忙。
信封上的血迹,应是血布所染。血布在装进去时必定还没有干透,而他闻到的血气也是它发出的。
展开同样也染了血的信纸。
木莲华和青九玄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探头看。
木碳写的字显在了嫣红底纸上——‘郭家父子于林县路碑处被劫,其家眷全被被杀。血物乃劫徒衣。’
“这郭家父子怎么被劫了?谁劫的?……”木莲华想着脑海里的信息,可这郭家父子的却不知道多少。
封祁挥退两个信差后,回道:“杨奎。”
木莲华顿惊,“杨奎?他还活着?”
“嗯,这片衣角正是他的。”封祁凤眸瞥了一眼血布,倒了些茶水在桌面,然后一团黑气自掌心涌出包裹了血布,一会儿后一个影像出现在了水面,正是杨奎。
“这什么法术?”木莲华惊奇道。赶上现代DNA高科技查案了,甚至更快更高效。
青九玄撇了下唇角,“血影术,以血映出血主人的样子。”
“九哥也会?”
青九玄点头,“仙力即可。”
木莲华摇摇头,“那还是算了。”
看着渐渐消散的影像,那血布上的血迹亦消失不见了。
“也是,连个孙百万都能诈死,更何况是杨奎了。”木莲华想起同样诈死的王世狄的小妾哥哥孙百万。这孙百万偷梁换柱逃脱,还是风语楼给送的消息。因为不知道这个混蛋什么时候会回来报复莲记。因此,也叮嘱过林又安、孙大生注意这个人。
封祁从茶棚的墙上取了抹布把桌子上的茶水擦掉,道:“孙百万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