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不客气。”楚康林把车锁打开:“辛苦了,好好加油。”
谢孟下了车,北京的雪不像南方这边,大的话没一会儿就能积起来,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区门口走,楚康林坐在车上给谢孟在背后开了大灯照路。
谢孟走到一半时冲小区门口站着的男人挥了挥手。
楚康林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谢孟走到那人面前,对方摘了头上的围巾,露出显眼的发色,一张面孔俊美无俦。
季钦扬把围巾围到谢孟脸上,他朝着车的方向点了点头。
楚康林直到等两人都走出视野了才反应过来,他动了动手指,“嘶”的一声,才发现烟蒂已经快要烧完了。
张杠杠到了战地快一年多,几乎每个月都会给谢孟发一封邮件,字不多,都是照片,有些谢孟在报纸或者杂志上已经看见过的,有些则没有。
照片下面,张杠杠偶尔会注些说明。
“那儿七八岁的小孩都有枪,枪法比我还好。”图片是一个孩子拿着比他本身还要重的枪。
张杠杠有时候会吐槽:“网不好,我连微博都刷不了,写邮件得去屋顶上写……要是这时候掉下个炸弹我就完了qaq”
“笔记本上个礼拜被炸坏了,c盘里的东西全没了……算了,也没什么东西。”
张杠杠在最近一封信里终于提到了韩冬:“韩大爷还好吗?”
谢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年多的时间,张杠杠发来的照片越来越多,从埃及到叙利亚再到以色列,最近几张在伊拉克的照片,就算谢孟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张杠杠心境的变化。
从曾经的充满生机到残酷与绝望
张杠杠拍城市里的废墟,汽车炸弹袭击后只随便铺了白布就摆在道路两旁的尸体,炮火停息后的以色列,祷告的教堂安静而神圣。
他偶尔会拍一朵花或者一棵树,长在砂砾中,或者一望无际的荒野里。
谢孟把这些照片都整理好发给韩冬,他在最后转述了张杠杠的话,对方并没有回复邮件。
直到临近过年,韩冬才有了消息。
“我跳槽去了华为。”韩冬下午的时候与季钦扬视频,背后可以看出在首都机场:“驻派海外的设备检修部门。”
季钦扬挑了挑眉:“去中东?”
韩冬笑了笑,没否认。
谢孟正好包完饺子,他洗了手进房间,季钦扬把位子让给他。
“想好了?”谢孟问韩冬。
韩冬道:“很早就想好了。”
“注意安全。”谢孟不再多说:“保持联系,记得发邮件。”
“我知道。”韩冬点头,他那边似乎要准备登机,结束视频前,他看着谢孟淡淡道:“今年得在外面过年了,所以先提前说一声。”
谢孟笑了起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韩冬对着摄像头摆了摆手。
小年夜前一天,乐队举行了最后一次跨年演唱会,季钦扬那几天忙的几乎觉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当天到场的歌迷甚至突破的上万人。
季钦扬他们乐队租的广场几乎人满为患,大冷天钱陌唱的只穿了件t恤在舞台上跑来跑去,季钦扬把谢孟带到了舞台对面一幢废弃的厂房顶上。
“在这儿看看就行了。”他拿了条毯子,从背后裹住自己和谢孟:“等下还会放烟花。”
谢孟听了一会儿:“都是你写的?”
季钦扬:“是啊。”
谢孟:“刻碟了吗?”
季钦扬:“年后都会刻出来,到时候我拿回家。”他说着拿出手机登录微博,谢孟看到乐队的微博的首页已经快突破300万粉丝了。
“平时都是闻涛在打理。”季钦扬解释道,动态有新出的歌曲试听和演唱会照片,有几首歌的转发都是过万的。
谢孟自己刷了半天首页,突然道:“你真是太棒了。”
季钦扬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他亲了亲谢孟后脑勺的头发,笑着道:“这种不算什么,你今年年终奖拿的也不比我少多少。”
谢孟没说话,他转过脸,回吻了一下季钦扬的额头。
“对了。”季钦扬想起件事,他让谢孟坐着,自己下去拿了把吉他上来,调好音,轻轻拨了拨。
谢孟裹着毯子,坐在椅子上,表情疑惑的看着他。
季钦扬抱着吉他,清了清嗓子,慢声道:“现在是谢先生专属演唱会时间。”
谢孟忍俊不禁,他举起双手鼓了鼓掌。
“新年快乐。”季钦扬边弹吉他边低声唱道:“我爱你,谢先生。”
当天夜晚,在屋顶上,季钦扬为谢孟单独唱了十多首歌,都是乐队从来没唱过的。
唱到最后一首的时候,底下的广场又放起了烟花,璀璨的光影照亮了北京城冬夜的天空。
谢孟低头,他看着面前盘着腿,安静唱歌的季钦扬。
在那一刻,谢孟觉得,他的全世界,仿佛都在对方指尖下的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