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而下,颀长挺拔的背影落入花如墨的眼,无端感觉有几分孤寂与冷然,坐上轮椅,车轮碾压地面发出吱呀的响声,很快便消失在屋内。
屋外淡色的光线顺着扇形徐徐敞开的门扉,丝丝缕缕地倾下,明暗相间,洒落了一地醉人的光晕。
而后,砰地一声,木质门扉被大力关上,震得房顶白雪抖落下来。
花如墨的背紧贴在墙壁上,盈盈水眸凝着湖光水色的流光,脑海里回荡着那个不可一世、倨傲不羁男人留下的话——孩子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
花如墨无端感觉有些落寞,纤细的手扶在小腹上,尽管已经怀孕六个月,但由于身体瘦弱,小腹只是稍稍凸起,使得她看起来比以往丰腴些,却还是很单薄、很清瘦。
影逸寒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样的认知令她心里莫名泛起酸涩,聪明如花如墨,那夜碰触到那名男子腰间挂着的玉佩,而后与影逸寒的相处间早就认出那枚玉佩正是他的,只是后来见到影逸轩与影逸尘时,发觉二人身上也带着相同的玉佩,怀疑的目标才分散至三人其中一人,后来又因为性子淡漠,随遇而安,又并非美好回忆就没有再过多的注意。
说到底,花如墨只不过是不想卷入北国皇室争斗的漩涡中,只是如今看来,不得不卷进来了。
花如墨再次想起自己从天牢被劫走的那天,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张开双臂把她护在狭小的空间内,竟然以血肉之躯把来自后方的利箭尽数挡了下来。
花如墨有时忍不住去想,在影逸寒心中自己到底算是什么,被利用的对象?不,他虽然运筹帷幄,虽然忍辱多年,但从来都不是个会刻意说谎的人,他说不屑于利用女人,那便是不屑利用。
那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玩物?
纤细的手颤巍巍地伸出,五指靠近指尖的地方布着狰狞的疤痕,现在的她连吃饭拿筷子都握不紧,不够饱满的指肚摸摸左边的脸,没有照镜子,还是能够想象出镜中人稍显狰狞的面容。
如今,连美人都算不上的她,到底还有什么吸引他?
隐隐的,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又被她刻意回避掉。
影逸寒的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相比于影逸轩的温润儒雅、笑里藏刀,更具王者风范。
影逸寒必称王,一定会兵临城下。到那时,自己呢?
花如墨好像突然明白了当时影逸寒为何会潜入凤栖宫夺走她的清白,恐怕是想利用这件事嫁祸于影逸轩,太子名声受损,民心向背,也有利于自己称王称霸,夺得政权,只是后来不知出于何原因,他放弃了这个计划。
可是自己已经声名狼藉,等到影逸寒称王那日,自己恐怕会被第一个开刀。
如果是这样,又该怎么办?
“王妃!”静白撩起水晶珠帘,看到的是一地狼藉的衣服碎片,裹紧被子缩在床边一角的花如墨,一头黑色的青丝随意地披散,不算倾城的小脸淡漠冷凝,原本清幽的眸子透着黯然的空洞,眼底滚动着清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冬儿也吓了一跳,却在静白反应过来前先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衫,来到床边恭敬地递给花如墨,而后与静白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屋子,才悄然地站在床边。
静白为花如墨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眼底泪光盈盈,心疼地看着她。“王爷是不是对你不好?你……”
“没有,只是我自寻烦恼罢了。”花如墨对她摆摆手,并不想继续提及此事,随后对着同样凄苦表情望着她的冬儿一笑,“去把祛疤药膏拿来,我有点厌恶这张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