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离开开封府的曲华裳一行三个人,跟着梦蝶引的指引,一路顺着长江南下,在汉水流域上了船,取道江陵府,从江陵去洞庭湖。果然不出所料,那瞎眼道士和黑衣人正如大家之前预测的那样匆匆赶了水路前往洞庭湖。长江江流湍急,顺风而下,千里的路程一日之间便可抵达。不过那两人走的很慢,他们一路上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人,于是跟在他们后面的曲华裳三人也走的很慢。好在尽管慢,也比陆路要快上了许多日,再有一日便能抵达江陵府了。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黑衣人与瞎眼道士所乘的乃是最普通的小船,乍一看好像渔船一样,这种船虽然行事隐秘,但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空间狭窄,不太舒服。不过遵循着老头子的要求,黑衣人和瞎眼道士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他们在每天清晨,江面空气清新的时候,都会十分怨念的望着自己身后远远的缀着的那艘客船。
相比于黑衣人和瞎眼道士的小破船,白五爷自然是不会坐那种船委屈自己的,他特意提前派人去通知陷空岛在汉水附近的造船厂给自己赶制了一艘超级舒适便于旅行同时防御性能也很高的客船,从外面看这艘客船十分简朴,但是一进到内里,就能充分体现白五爷的身份与特征了。先不说船上有好多陷空岛运来的特色水产,就说那装饰,简直像是住进了会仙楼最豪华的客房。
展昭上船前还有些犹豫,但是曲华裳很开心就坐上去了。之前她也没坐过这么大的客船,坐的都是江南那种普通的乌篷小船,所以自从上船之后,曲华裳对于这次旅行的期望值那是高了不止一点。
不过很快曲华裳就高兴不起来了,就连河岸两边汉水秀丽的风景都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因为有一件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了曲华裳的身上——她晕船了。
开始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不过是曲华裳在船上吃饱了陷空岛送来的肥美的螃蟹大餐之后,开始满船乱跑,前面晃晃后面晃晃,站在船尾盯着河水看,做都坐不住。当时展昭就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曲华裳注意不要晕船,曲华裳没有听。
“谁会晕船啊,我坐过的船的!虽然没坐过这种的……”曲华裳抱着胳膊背对展昭,“坐船可好玩了我怎么会晕?小狗才晕船!”
但是在曲华裳吃的饱饱的,满船跑了很长时间,又盯着河水看了很久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一股很严重的恶心的感觉泛了上来,还没反应过来,曲华裳整个人就跪在了船边上,扒着船舷开始干呕。
原本在屋中对弈的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了动静走出来看,一眼就看到了曲华裳两眼泪汪汪的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好难受啊……我晕了……”
“曲姑娘,展某提醒过你了……”展昭无奈的扶额,“要不你给自己扎两针看看?”
“我没坐过这么久的船,哪里知道会晕……”曲华裳坐在边上扒着船舷摇头,刚才没那么明显,现在她看整个世界都是在晃悠的,白玉堂和展昭都变成了两个,“你俩别晃悠我看着头晕啊。”
“谁晃悠了?明明是你自己眼花了。”白玉堂抱着胳膊看曲华裳,整个人忽然乐了,“是谁刚才说……小狗才晕船的?”
“你——”身上难受的紧,又被白玉堂嘲笑,曲华裳一点都不开心,于是她索性紧紧抓着船边,扭过头来悲愤的瞪了一眼白玉堂和展昭,然后说道:“怎么啦!汪!(╯‵□′)╯︵┻━┻!”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然后回过神儿来的白玉堂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搭在门上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展昭则捂着嘴咳嗽一声:“咳,曲姑娘……你真的不要紧么?要不然找厨子要点生姜片含着?”
“汪……哈哈哈哈,亏你还承认了!”白玉堂笑够了,他走到曲华裳的身边,一只手按着腰,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乖,再叫一下?”
“我要咬你了!”曲华裳拍开白玉堂的手,继续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低着头蹲着要舒服那么一点点。
“展某去给你找点治晕船的药……说起来曲姑娘你自己就是神医,不能开个方子?”展昭笑道。
“医者不自医……不知道展大侠你听没听过这句话啊。”曲华裳低头久了觉得脑袋充血,她微微抬起头摇了摇,说道,“我从来不给自己开方子……况且这是在江上,哪里有药抓啊……”
“去找船老大要点药吧,他们常年跑江的,这种情况很常见的,一定背着点预防的药。”白玉堂对着展昭说道。
展昭点点头,转身去了船后舱。
白玉堂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曲华裳,他微微笑了笑,掀开帘子走进船舱里面,从桌子上端了一盘圆圆的橘子出来。这盘橘子是今年新下来的,所以还不是怎么熟,皮大多是青色的,少数泛着一些淡黄,看起来就知道这橘子肯定是不甜的,说不定还有那么些酸苦。白玉堂只当好看就让人盛了一盘放在了桌子上面,他跟展昭是一个都没吃过。不过这个酸爽的口味……白玉堂端着装满橘子的银盘走到了曲华裳身边,他一掀衣摆在曲华裳前面蹲了下来,把盘子放在了地上。
曲华裳正难受着,她想吐却吐不出来,况且吐到这么秀丽的江面上,她总觉得很煞风景。而且心中还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别扭——她不想在白玉堂前面这么狼狈,于是只能按着肚子脸色苍白的趴在那里。听到动静后,曲华裳慢慢偏过头,然后她看见了一袭惹眼的白色衣摆晃入自己的视线之中。
白玉堂蹲在曲华裳的前面,他从盘子里面拿了一个黄中泛青,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开始扒皮。曲华裳有点愣,她没明白白玉堂在做什么,于是也就保持着偏头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姿势看着白玉堂扒橘子皮。她怀疑白玉堂其实有某种强迫症,因为这个人就算剥桔子都要把皮剥成一样大小的花瓣形状,再一片一片的撕开。
翠黄色的橘子皮好像是盛开的花朵,包裹着鲜嫩多汁的橘子瓣。白玉堂剥好了橘子皮,他撕下一瓣橘子,递到了曲华裳的面前。
曲华裳眨眨眼睛看着白玉堂,白玉堂不说话,只是把自己拿着橘子瓣的手往前伸了伸。
白净的一只手握着一片漂亮的橘子瓣,曲华裳盯着橘子瓣看了一会儿,这是……给我的?
然后她没有多想,浑身难受的曲华裳已经不想自己进行任何多余的动作了,所以她直接伸了伸脖子,张开嘴啊呜一口,咬走了白玉堂拿着的橘子瓣。
橘子瓣入口,酸味扑鼻,刺得曲华裳眉头都皱起来了,不过正是因为这酸酸的感觉,才让她恶心干呕的不适减轻了不少。曲华裳动了动自己已经压麻的手臂,换了一边继续枕,然后从另一边歪着头看向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