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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赌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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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君臣一见任是非,无不气为之夺,胆为之裂。任是非理也不理,铁棍乱挥乱砸,乒乓之声不绝,帐中桌椅凳子,碗盘碟子,无不粉碎。来到伊稚斜跟前,喝道:“伊稚斜,你奶奶的,给老子让座。”不等伊稚斜答话,右臂轻舒,抓住伊稚斜胸口,使劲一扔,伊稚斜两百来斤的重量,在他手里,竟若无物,被扔出三丈,跳下马来,往伊稚斜龙椅上一坐。

伊稚斜被任是非当着群臣之面摔了一跤,脸上挂不住,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就今晚一晚上,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就忍忍,陪笑道:“任少侠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任是非心道:“狗单于的城府倒也不浅,你不发火,老子告诉你老子烧粮草,你发不发火?”道:“老子来,没有其他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趴在桌子上,双手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着伊稚斜道:“这消息实在太好了,不能不告诉你。”

伊稚斜道:“本单于恭聆佳音。不知少侠有何消息见告?”任是非道:“这消息对老子是佳音,对你可是恶讯。”伊稚斜隐隐觉得不妙,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妙。任是非道:“老子这就去放火,烧你粮草。”

伊稚斜大惊失色,心想要是粮草被烧了,南侵一事只得作罢,他身为单于,确有过人处,不动声色,撒谎道:“我们是天骄,不需要粮草。”任是非道:“龙城西南……”左手食指伸出,道:“一百万石马草……”再伸出中指,道:“两百万石粮食,不知是不是你们的粮草。你说你们是天骄,不需要粮草,不知是真是假,老子烧了就知道了。”得意洋洋地道:“你瞪大狗眼,朝西南方瞧着,一会儿就会火光冲天,好得很,好得很。”身形一晃,上了天马马背,向外就冲。

伊稚斜急叫道:“任少侠……”任是非道:“叫你爷爷没用,你叫到明天,老子还是要烧。老子说要烧你粮草,定是要烧,要不然,老子的话不是放屁?”驱马来到中军帐外,帅旗飘飘,猎猎作响,提起铁棍,砸将下去,旗杆断折,倒了下来。任是非取出火折,点着帅旗,双手握住旗杆,掷入中军帐,中军帐着火,熊熊燃烧起来。中军帐着火,匈奴君臣有心救火,任是非未去,谁敢去救?

任是非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驱马向西南而去。任是非一去,匈奴君臣长长松了一口气,伊稚斜叫人救火。另派人快马加鞭,赶去粮仓,要守将多备弓箭,待任是非到来,乱箭射杀。伊稚斜点起五万兵马,从后赶来,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把任是非杀于大军中。伊稚斜心想任是非聪明多智,胆气甚豪,远过常人,此人不除,南下难有功业,才起杀心,要杀任是非。

伊稚斜的算盘,不可不谓不精,可惜的是,他忘了一件事,就是天马是世间少有的良驹,常马哪里及得上,等传令军卒赶到,任是非早已放火成功,把粮草烧得干干净净。

任是非打马疾奔,三十里路,对天马来说,浑不当一回事,片刻即到。任是非来到粮仓,守卫兵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此处?”任是非道:“我是你爷爷的姥姥的姘头,你说老子是谁?”兵卒一愣,心道:“我爷爷的姥姥轧姘头,老子怎么不知道?”又想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老子还没出生,自然不知道。”想通此节,哑然失笑。随即又想道:“他是老子的什么人?”开始算辈份。辈份未算出,任是非的铁棍已夹头夹脑砸到,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爷爷的姥姥的姘头是老子的什么人。

任是非打散守卫,取出火刀火石火绒,打着火,就要放火烧粮仓,心念一动,心道:“这么放火,太也平淡,有什么好玩。这把火,老子一定要放得别出心裁,才显得出老子的本事。”把火刀火石火绒收回怀里,提着铁棍,径往里闯。

守将达巴得兵卒禀报,有人要放火烧仓,吓得浑身汗湿,尿都流出来了,忙披挂上马,点齐军卒,来捉拿放火奸人。刚点齐兵马,一个少年直冲过来,达巴大喝道:“你是何……”一个人字还未出口,少年的铁棍已砸了过来,顾不上喝问,举狼牙棒相迎。棍棒相交,达巴手臂剧疼,握不住狼牙棒,手一松,狼牙棒飞出十丈,呛啷一声,落在地上,响声清脆悦耳,煞是好听。这一棍之力,好不威猛,达巴胯下战马禁受不住,前蹄跪地。

少年浑若无事,骂道:“你奶奶的,真他妈没用。”铁棍一伸,点在达巴咽喉上,喝道:“要死,还是要活?”达巴心道:“自然是要活。”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任是非已是不耐,手一伸,抓住达巴,使出分筋错骨手,达巴筋骨全部错了位。分筋错骨手,最是歹毒不过,达巴只觉浑身上下,如有千只蚁噬,万只虫咬一般,麻痒疼痛不堪,浑身汗出如浆,颤声道:“要……要活。”任是非道:“要活,就要听话。”达巴忙道:“听话,听话,小的一定听话。”任是非给他解了分筋错骨手。只片刻功夫,达巴已是委顿不堪,虚脱一般,唯有喘气的份。

任是非道:“叫他们把仓门打开。”达巴传令,兵卒奉命打开仓门。任是非道:“叫他们在每个仓门口放十匹马,马头向里面。”匈奴兵将照做无误。任是非道:“叫他们脱下衣服,绑在马尾巴上。”匈奴兵将无不凛遵。夜风袭来,吹在身上,好不凉快,任是非故智重施,道:“你们是不是背上凉凉的?”匈奴兵将衣服脱了下来,赤着上身,被风一吹,自然是凉的,齐皆认可。任是非道:“你们已被老子下了毒。这毒也不算什么,只有三天性命,三日后午时,准时毙命,只有老子才有解药。”运起天机指力,点在最近一个兵卒章门穴上,兵卒疼痛难忍,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静夜听来,好不凄厉。任是非道:“死的时候就是这模样,要叫三天三夜,方才毙命。”众兵将本已将信将疑,再听兵卒叫得凄厉,哪里还有假,齐皆跪下,道:“请你老人家慈悲。”任是非道:“离发作还有点时间,只要你们给老子办好事,自然会给解药。”匈奴兵将忙道:“请你老人家吩咐,”

任是非道:“这事很简单,去把马尾巴上的衣服点着了,要马向仓库里面跑。”这事确实简单,匈奴兵将取出火刀火石,把衣服点着。衣服着火,马尾巴燃了起来,战马吃疼,向仓库里乱奔乱蹿。战马在仓库里乱奔乱蹿一阵,扭头向门口冲去,匈奴兵将命悬任是非之手,怕惹恼了他,拼命地赶了回去。仓库里不是草料,就是牛羊肉,或是羊脂牛油,都是易燃物,遇火即燃,不一会儿,数百座帐篷起火,烧成一片,火光烛天,照耀如同白昼,好不热闹。匈奴没有房子,只有帐篷,就是仓库也是这样,没有防火作用,或有几座帐篷没有被放火马烧着,也会被邻近的帐篷点燃。

任是非边欣赏自己的杰构,边想道:“乖乖不得了,老子放了这么多火,唯独这把火最是了不起。要是知道这么放火如此好玩,老子早就在刘安老乌龟的龟巢放起来了。”淮南王府,哪有这么多马给他放火马,大是惋惜,心中暗骂刘安道:“刘安老乌龟,真他妈不是东西,连战马也没几匹。”大是鄙夷,很是瞧不起。又想道:“伊稚斜这狗屁不通的狗单于,老子烧了他的粮草,他怎么南下?嘿嘿,就是老子开了城门,请他去,他也没那个种敢来。”

任是非玩童心性,有了好玩的事情,急欲说给别人知晓,显示自己的威风,想道:“老子在匈奴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大哥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老子这就回长安,告诉大哥去。”就向南行。

远处蹄声如雷,似有千军万马,任是非潜运内力,凝神细听,果真有无数人马冲来,心念一动,已明其理,心道:“老子要烧伊稚斜狗屁不通的狗单于的粮草,他敢不来?就算你老乌龟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给老子烧了?”大是得意,想道:“既然你来了,老子就给你来个八进八出,你能把老子怎样?”勒定天马,握住铁棍,静待伊稚斜到来。

伊稚斜大军到来,排定阵势,正面和侧翼,弓箭手弯弓搭箭护住,以防任是非突然来袭。伊稚斜想来,就算任是非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抵挡万箭齐发。

任是非一见匈奴阵势,已明其理,心道:“伊稚斜,你奶奶的,就凭你也能难住老子?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屑一顾,浑不当回事。

伊稚斜在群臣簇拥下,手提狼牙棒,骑着战马,来到阵前,喝道:“任是非……”任是非道:“你爷爷老子在这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想用激将法,要老子冲过来,你乘机放箭,趁早别打主意,门都没有,老子才不会上当。”伊稚斜正是想用激将法激怒任是非,要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射杀他于万箭之下。他还没说,任是非先说出来了,不得不暗赞任是非才智过人,转念一想,此人不除,大是后患,杀任是非之心更坚。任是非道:“老子要是不来,你定以为老子没种,老子就来,你能把老子怎样?”

伊稚斜给任是非叫破机关,一颗心直往下沉,以为他不会上当,哪知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心中窃喜不已,暗传号令,要弓箭手准备,任是非一出现,立即放箭。

任是非举起左手,就要向天马背上拍去,冲向匈奴大军,忽然童心大起,心道:“你奶奶的,老子就和你玩玩。”对守粮军卒道:“你们的解药来了。”守粮军卒大喜,无不精神大振。任是非向伊稚斜兵阵一指,续道:“这解药简单,只要喝点马尿就行了。不过,长途奔跑后的马尿最是灵验,包证尿到毒除。其它的马尿……”摇摇头,意思很是明白,不说也知道。抬头望望天,自言自语,道:“再过得小半个时辰,就是有马尿,也难保不出问题。”长叹一声,道:“哎!”惋惜不已。

虽是自言自语,守粮军卒无不听得清清楚楚,性命交关,哪里顾得上别的,撒腿就向伊稚斜阵中奔去,为了活命,赶时间,双腿奔跑之迅捷,不下于奔马。

伊稚斜心想守粮兵卒,怎不顾军纪,冲向自己阵前,随即明白,定是给任是非做了手脚,他知任是非机灵古怪,给数千军兵做点手脚,不在话下。转念一想,暗叫一声不好,任是非定然会混入乱军中,趁乱冲了过来,此人武功高强,要是给他冲到阵前,大势不妙,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有性命之忧,传令道:“放箭!”弓箭手得令,万箭齐发,径射守粮兵卒。守粮兵卒手无寸兵,一心想着,如何早点把解药马尿喝到肚里,不意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不顾一切地下令放箭,要想躲避,无处可躲,纷纷中箭,死伤大半。未受伤的,抱头乱蹿,哪里还顾解药不解药。

任是非此举只不过想和伊稚斜开个玩笑,守粮兵卒要是冲乱了他的阵脚,要他丢人现眼,趁机取笑他一通,不知有多好玩,哪知伊稚斜会下令放箭,大出意料。任是非料事无有不中,这次料不中伊稚斜,大是恼怒,心念一转已是明白,一夹马肚,缓步而出,嬉皮笑脸地道:“伊稚斜,你奶奶的,你以为老子会混在乱兵中,趁机冲到你阵前,取下你狗头。你为了活命,不顾士卒死活,你这单于是怎么当的?你奶奶的,你不想想,老子是何许人,怎会做这种事?老子要来,摆明了来,你又能把老子怎样?你睁大狗眼,好了,老子这就来了,不要再射错人了。”从已死兵卒尸身上剥下衣服,运起上清真气一抖,衣服鼓了起来,在身前挥舞,作盾牌用,抵挡乱箭。一夹天马肚子,冲了过去。

伊稚斜料任是非不中,给任是非一通数落,大是恼怒,任是非单人独骑冲了过来,不信任是非用衣服挡得住乱箭,心道:“你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传令放箭。一时间,万箭齐发,向任是非射去。

任是非舞动衣服,上护身,下护天马,箭射到衣服上,如中败革,尽皆滑落一旁。匈奴兵将哪见过如此神技,无不大惊失色,伊稚斜亦是吃了一惊,他知道,要是任是非冲了过来,他有性命之忧,不住地下令放箭。

任是非要耍威风,也不急着冲进阵去,在阵前大大地兜了一个圈子,才向阵前冲去。匈奴兵将射任是非不着,已是害怕,任是非日间纵横于五十万大军中,令人胆落,见他冲过来了,忙抛下弓箭,转身就逃。伊稚斜拼命地喝令放箭,军心已怯,哪里制止得住,恼将起来,挥动狼牙棒,打死了几个兵卒。匈奴性贪,有利则奋进,不利则逃,见利忘义,这一来,逃得更快,既避任是非,又避伊稚斜。

匈奴兵将盼望任是非早点制住伊稚斜,纷纷让道。伊稚斜只杀得几个兵卒,任是非已冲到跟前,喝道:“棍。”右手执棍,向伊稚斜天灵盖砸去。伊稚斜心道:“你一只手,怎是老子双手的对手?”双手握住狼牙棒,迎了上去,迎了个空,双手一疼,再也握不住狼牙棒,手一松,狼牙棒掉在地上,胸口剧疼,如中巨杵,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是非用棍砸伊稚斜是虚招,棍到中途,突然变招,穿到狼牙棒下面,左右一点,砸中伊稚斜双手手腕,铁棍长出,点中伊稚斜胸口。任是非内功精湛,伊稚斜如何禁受得起,要不是任是非不愿被李广料中,手下留情,他早已命归地府,纵是如此,伊稚斜已是受伤不轻,翻身摔在地上。

匈奴群臣慑于任是非之威,无一人敢去救他。任是非不会放过这等良机,趁机挑拨离间,道:“伊稚斜,你奶奶的,你,你这些狗奴才,有谁把你放在心上?你受了伤,有谁敢扶你一把?你还想打进中原去,真是做白日梦。不要说中原兵多将广,你未必能赢,就算你赢了,这班狗奴才为了金银财宝,合谋把你杀了,也说不定。”

伊稚斜形格势禁,不得不认为任是非说得有理,向群臣瞧去,个个脸上一副慷慨就义,万死不辞,忠心耿耿的模样,就是没人敢上来扶他,心道:“待此间事一了,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把这群奴才统统砍了。”他城府甚深,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已动杀机,脸上丝毫不露。

乌维身为太子,最是希望任是非把伊稚斜杀了,处此情势,不得不表现一下忠心,狠狠心,心惊胆颤地向伊稚斜走去,双眼瞄定任是非,要是任是非一有异动,立即逃命。乌维一动,群臣亦明白过来,不敢落于人后,都向伊稚斜走去,心里打的算盘和乌维一样,双眼瞄着任是非。

任是非见了群臣模样,暗暗好笑,懒得去理睬他们,任由他们把伊稚斜扶了起来,道:“伊稚斜,你还杀不杀老子?”伊稚斜道:“任少侠武艺高强,本单于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任少侠请便。”任是非道:“你想留难老子,谅你也不敢。伊稚斜,老子这就宰了你。”伊稚斜吓得一哆嗦,颤声道:“任少侠……”想起自己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不便出口讨饶,只得住口,双眼望着任是非,大有哀怜之意。

任是非道:“老子只不过吓吓你罢了,你奶奶的,就吓成这样。真他妈没用。”伊稚斜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任是非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掌!”运起劈空掌,左掌向伊稚斜胸口遥击一掌。任是非内力精湛,这一掌有开碑裂石之威,伊稚斜健壮如牛,也是经受不起,口一张,大口大口喷鲜血。

任是非想到,要是打伤了伊稚斜,要他卧病在床,就不能兵发中原,北上的目的就算达到了。这一来,既阻止了匈奴大军南下,又不用杀伊稚斜,让李广料不中,两全其美,这才出手打伤伊稚斜。

任是非道:“伊稚斜,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三个月。三个月内,什么地方都别想去,要是不听话,出了事,可别怪老子言之不预。”铁棍在狼牙棒上一挑,狼牙棒跳了起来,左手抓住,就要离去。

伊稚斜道:“多谢少侠提醒。这一掌之仇,本单于一定要报。”任是非冷冷地道:“就凭你?”伊稚斜道:“本单于武艺低微,不敢言报仇。到时,自有人为本单于报仇。你要是怕了,就趁现在把本单于杀了。”任是非道:“你奶奶的,你别激老子,老子不会杀你。你说的不就是嬴复这老乌龟。老子这就去把他从龟巢里刨了出来,老乌龟是什么龟模样。”左手提着狼牙棒,右手握住铁棍,骑了天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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