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啊。我们的命真是好苦啊，没人疼，没人爱啊。”
田荣见陈仪脸也羞得通红，刚想取笑她，卧室的门开了，四哥走出来了，摇晃了一下脑袋说：“你们这些王八蛋，就是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变着法子来折磨我。哼，等会找你们算帐。”就推着小仪走进了卫生间，李建华笑了句：“四哥，要不要关门呀，小心被我们偷看。”他在里面笑回了句：“五哥，也不用偷看，想看就进来看吧。”毛伟康听了摇头笑笑，过去伸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说：“你们感觉了没有，半年多不见，这小子变得太多了。”方刚“哼”了一声，说：“这小子不是变得太多，是变得太多太多了。他奶奶的，给四妹发电报，竟然不给我们几个发，这还算兄弟啊。哼，他今天不给个交代，兄弟都没得做。”七姐也说：“是啊，我想起这事就生气。哼，恨不得将他拖出来揍一顿。”
四哥刷牙洗脸出来，边打开几包熟食边说：“几位哥，七姐，带了什么些好吃的来慰劳小弟啊？”就各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又拿了一片叉烧塞在陈仪嘴里，伸手拍拍卷毛的肩说：“你们这几个小哥马尿也灌够了，换班了，都起来吧。”小弟笑了笑，和卷毛，建新，毛头，欣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他请田荣他们坐下，见陈仪要走，就说：“你别走，也坐下，我有话说。”陈仪“嗳”了声，收了桌上的酒杯筷子，换了干净的给了每个人，坐下后打开酒瓶，给方刚他们每人斟了大半杯大曲，却给四哥斟了半杯黄酒，李建华见了就说：“不行不行，没你这么护着四哥的，要喝白的全喝白的，换掉换掉，没这么欺侮人的。”四哥“呵呵”了几声说：“五哥，你今天就放小弟一马吧。喝多了，这晚上没法办事。”然后指指陈仪说：“六位哥哥，七姐，我在外面拜了个师父，没一年两年回不来，我的兄弟就交给她了，你们往后给我罩应着点。”田荣说：“放心，四哥，谁敢对她不敬，我们这七路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要扫一个地盘象玩似的。”毛伟康问：“那屠夫怎么办？这小子不地道，自己想做大哥了。”他喝了口酒，点上香烟说：“我刚做小哥时，李锋就跟上我了，对我挺忠的。这小子打起架来横冲直撞，砍人不眨眼，所以别人才管他叫屠夫，只是脑子太简单，不然我早就让他自己做大哥了。不是我吹，别看他大我五岁，单手就能把我提起来，可我他娘的吼一声，他的脸色照样变。想造我的反，哼，下辈子吧。不过，既然他这么想做大哥，那我就成全他。他好歹为了我挨过五刀，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你们说呢？”
“就你四哥为人大度，若换了是我，早砍了他了。”李建华说了句，四哥笑了，夹了几筷菜放在了陈仪的碗里，换了个话题说：“五哥，你也知道，没你家老大，也没有我四哥今天。现在，他让人砍死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家去吧。”李建华点点头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回去就是。”四哥笑着说：“五哥就是五哥，拿得起也放得下。还有，我大哥在世时，谁见了我嫂子家里人都敬畏三分。可昨晚，她表妹让蒋光头他们给砍了，这也太快了点吧。”田荣说：“我们不认识李建卫，就认你四哥。你说打，我现在就带兄弟们杀过去。”他忙摆摆手说：“在道上混，这冤家越少越好。其实我大哥这人并不坏，豪爽，仗义，就是象个疯子爱砍人，结果到处都是冤家，现在连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知道。娘的，昨天我唬出来了内奸，谁料自杀了，这仇怎么报。我嫂子的表妹想打地盘，我想让十八路大哥代我罩一下，免得我嫂子的家人遭人欺辱，让我大哥死了都不安心。所以，只能仰仗各位哥哥的虎威了。”
“我早说了吧。”赵建平指着四哥笑着说：“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四哥请人吃饭，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四哥有些不好意思了，拍拍脑袋笑着说：“你们都是上班拿工资的人，兄弟中有不少是干部家的孩子，凑一百元比打个哈欠都容易，凑三百元也就一个晚上。可我没钱呀，毛孩子一个，兄弟又穷，实在是请不起啊，那干脆就做铁公鸡，决不打肿脸充胖子，让兄弟们跟着我受罪。”听了这话，田荣摇头长叹了一声，用筷子指着他说：“你这人，其实最不是个东西。平日里嘴上抹蜜，兄弟长兄弟短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关键时刻，你压根就没把我们几个放在心里。你明知道自己的兄弟穷，你他娘的急需钱，找我们要就是了，何必要折腾自己的穷兄弟。”转身打开纸箱，取出一包用报纸裹着的东西转过身来，将这包东西放在他面前说：“这回饶你，如有下回，兄弟都没得做。”李建华用筷子敲了一下四哥的脑袋说：“是你小子做得不地道。我说句生气的话，当知道那份电报后，我们喝了一夜的闷酒，他娘的，眼泪都喝出来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刀把子轻叹了一声说：“四哥，这回真是你的错。别说是急先锋他们，就是我知道了电报的內容后，肺都气炸了。你小子，哼，就是该骂。”说着取出了一只大信封放在了陈仪面前。“四哥，钱不多，意思意思，就三百。粮票多了点，二千斤上海粮票，四百斤全国粮票。如你小子敢不收，我就是打不过你，也要和你做冤家。”四哥被说得都不敢吭声了，谁料七姐不悦地问：“小子，我是你什么人？”他忙说：“姐。你是我姐。”七姐挥手就打了他一下脑袋，拍得很重，生气地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啊。哼，你是不是想我死啊？你说，你给四妹发电报，为什么不给我发？说。”方刚忙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七姐，事情都已过去了，我想四哥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说他了。”
四哥还真没料到李建华他们会对那份电报这么认真，如知道他们会生这么大的气，当初就不该划掉“你找五哥他们也凑一点”这句话，现在想想真懊恼，就说：“六位哥哥，七姐，这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我不该划掉那句话。原本，电报里有一句找五哥他们也凑一点，可我怕事后让你们的兄弟知道不高兴，就划掉了。”他叹息了一声，朝七姐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对田荣说：“患难见真情嘛，这钱我就收下了，快报个数听听，看我发了多少财？”陈仪拍了他一下脑袋，说：“你这人，也没个正经。”李建华说：“两只箱子里共有二条凤凰，五条牡丹，十五条大前门，二十条飞马，十二袋极品烟丝。这里有一千二百元钱，八千斤上海粮票，一千斤全国粮票，八十丈布票，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票证你自己看着办。还有，车票让你的兄弟马上去退掉，车我们帮你搞好了，明天上午9点来接你，我们七个送你过去。”四哥点点头说：“如座位够，让四妹也去吧，她现在是我的妞了。”陈仪听说让自己同去，一张嘴乐得都合不拢，忙给大家斟酒。赵建平乐道：“他娘的，你小子早该如此了。四妹对你的好，十八路兄弟都看在了眼里，为你心都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