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欧阳老爷子都已经发火了,他也就不想在这上头火上浇油了,倒是他的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忙打电话询问了下凌妈,欧阳启迪跟凌妈的关系较好,算起来,她这个母亲当得也挺失败的。
欧阳家家大业大,本家又仅有欧阳凌、欧阳启然两兄弟,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分工明确,如今这一代剩下的便是欧阳启迪跟英若芳两个小辈。
英若芳是女的,本来以为嫁给雷冥远,跟雷氏联姻,门当户对,又顺了英若芳的意,很不错。
欧阳老爷子,没有想到话题被扯远了,而且欧阳启迪私自登记结婚,又让他雷霆大怒,一下子还真是转不过弯来,让雷冥远有翻转局面的机会。
“启迪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我会让他们离婚的。”
他没有想到他会出格的做出这等令自己措手不及的事情,这让他又恼又怒,觉得这个孙儿的行事,还需要磨练,同时他又担心欧阳启迪被骗,毕竟他当年私底下也是听闻过冷灵溪的风评不是很好。
欧阳老爷子说的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没想到自己那孙子做出这等事来。虽然他说的是淡定,但是只要他自己明白这事,连他自己也没有几分把握。
“除了婚礼,我可以用其它的法子来弥补对若芳造成的伤害。因为我很确定,我无法给她一个幸福的将来。”
欧阳家当下的重心,肯定都放在如何逼迫欧阳启迪跟冷郁希离婚,暂时不会将所有的矛头针对他雷冥远。
莫非……
他雷冥远向来自傲的便是他惊人的自制力,何时,冷郁希这个不起眼的小不点长大,开始处处钳制着他的情绪波动?
“t市附医?”
没想到如今闹到雷冥远不愿意娶她的地步,剩下的欧阳启迪,本来就是欧阳家这一代唯一的男性,这欧阳家以后就可指望他了,毕竟英若芳是要出嫁的,欧阳老爷子就算思想再开放,也没有想过将偌大的族业交给英若芳这个孙女,加上欧阳启迪自小比常人聪明,他自然是偏爱欧阳启迪多些。
她那副倔强的神情,诡谲乍现,映入自己的脑海中,雷冥远蓝色的瞳仁因为沉思愈发深邃起来,不经意间,眸底浮现淡淡的悲伤,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但是他心里却微微刺痛,觉得这一刻真的是很难熬,恍如隔世,度日如年。
若是那坠床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冷郁希是否想要一直隐瞒着自己这个事实呢?还是她想要直接拿掉这条生命,这意外对她来说,来得正是时候?
他发现在同一时刻接收这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冥远,就算冷郁希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你们也没有可能,她已经是启迪的妻子了。”
可是,他并没有,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之下,一点端倪,都不留给她去察觉。
“她为何会跟启迪搅在一起?”
冷郁希怀孕的苗头,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冷郁希会流产,更是那般的不可思议,他觉得这两则消息听起来,比自己在婚礼上临阵脱逃,更加来得荒谬。
听到欧阳启迪母亲对欧阳老爷子的转述,雷冥远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错愕,眼神变得微微锐利起来,从侧面睨过去愈发冷峻起来。
雷冥远的态度极为肯定,他知道,在知道冷郁希怀孕又流产的事件上后,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平复下来了,仿若再也没有以前那般坚固冷硬了。
“那么冷郁希呢?她是我雷家的耻辱,欧阳家却娶进门,一点也不顾念我雷家的门楣跟脸面,此事若要追究起来,你的孙子欧阳启迪也是罪魁祸首。欧阳老爷子如今这般讨伐我,却一点也没有针对冷郁希的事情,要给我一个交代。”
英若芳唯一庆幸的是冷郁希肚子中的孩子没了,她知道没了,才能够彻底斩断雷冥远跟冷郁希之间的爱恨纠葛,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再次搅和在一起,雷冥远迟早要明白……
其实,看在英若芳眼中,雷冥远是赢了,殊不知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复杂难测,他蓝色的瞳仁眸色转深,燃烧着两簇火焰。
欧阳老爷子又忍不住发火:“你说孩子已经九周了,那她肚子里没掉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启迪的?”
他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孙儿吃亏,启迪这小子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虽说不像一般的毛头小子那般急躁,但在感情上还算是稚嫩青涩的一颗果子。
虽然他还没有彻底理清心底深处的复杂跟矛盾,但是他已经很确定他不想要再跟英若芳牵扯在一起了。
英若芳说得一脸诚恳,雷冥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意外。
延期?
他欲要大发雷霆,想要摔掉手机,又觉得手机是无辜的,他不该如此冲动。
雷冥远倒是大方给了承诺。
而在这其中,欧阳启迪就是雷冥远最想要杀的,因为他娶了冷郁希,给了她婚姻,让她成功脱离自己的势力范围。
“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对不起若芳吗?”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以为你会不想在公司呆下去了。既然你愿意,我当然是欢迎的。”
这让她在高兴的同时,又担心起雷冥远的放不开,他从婚礼上没有见到冷郁希,就开始反常了,如今听到这两个震惊的消息,正常的情形下,他的行为,不是该更加激烈吗?
冷郁希的怀孕跟流产,她刚刚听到时,莫名其妙,她第一个感觉就是那个九周孩子应该是雷冥远的,但是出于私心,她并不想告诉爷爷,她甚至有点希望冷郁希安分守己地待在欧阳启迪身边,再也不要回到雷冥远的身边,只要她远离他,自己才有机会,不然等到雷冥远深刻地意识到他自己的感情时,自己将会一无所有。
今日之事,雷冥远面对欧阳老爷子可以理直气壮,但面对英若芳,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理亏。反正是顺手之事,他也没有必要撕破脸皮,答应了下来,遂点头道。
英若芳心在痛,在滴血,她还是爱他,就在刚才,对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她发现比起成为洛城人人口中的笑柄,她宁可雷冥远有一点点爱她。
“启迪的衬衫上染血了,昨天启迪跟那个冷郁希到底是呆在哪个医院的?”
雷冥远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什么重物重重敲了一下,裂开了一条细缝,再也无法自然愈合,冷郁希丢下这么一个炸弹,丢下这么个烂摊子,就跟欧阳启迪远走高飞了,不知道说她聪明还是说她早有预谋呢?
欧阳老爷子思量了下,最终找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其实在t市,雷氏跟欧阳家坐拥二分之一天下,这么多年来两家并没有深仇大恨,如今闹到这等地步,要不要闹翻,值不值得闹翻,他还没有想好。
武院长又不知道说了什么,雷冥远听到欧阳老爷子问道:“那没了的孩子已经多大了?”
欧阳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命令欧阳凌,“你去查下航空公司的机票,查查他们现在在哪里?”
“你跟若芳的事情,等启迪的事情有了着落,我们再行商议。”
再说,英若芳呆在公司,表明至少如今,他还不用面对欧阳家的翻脸,趁着这个时候,他需要好好盘算一番,未雨绸缪,以免被打个措施不及。
所以,她应该不是车祸。
他唇角缓缓牵扯出一抹冷笑,冷郁希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自己的,但是在自己知道之前,那一条小小的生命就悄声无息离开了。
雷冥远握着方向盘,一声不吭,深邃的瞳仁盯着前方的路况,若有所思。
欧阳老爷子拿英若芳作话题,他也可以拿冷郁希作话题,虽然此刻他真的不想将她拿出来议论,但是为了不再跟英若芳牵扯下去,他总要有点谈判的筹码。
“冥远,你跟若芳的婚礼延期举行。”
“他一脸紧张,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方寸大乱,你说的真是我那孙子吗?”
雷冥远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拨了航空公司,订了一张凌晨四点到维也纳的机票。
“如果你不给她将来,那你说,还会有人能够给她幸福吗?”
“欧阳老,你刚才说什么?”
“爷爷在跟你说话呢?”
他下意识地问道,但是眼底的冰冷,透露了他被打扰的不悦。
“老武,你尽管帮他瞒着,要是真被我查出了点什么,一切后果,你自负。趁早说,我从轻发落,既往不咎。”
欧阳老爷子放了重话,若是武院长还是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话,他那个院长那个位置就不保。武院长不知交代了些什么,欧阳老爷子错愕,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重复道:“你说什么,那个冷郁希因为昏过去了被送过来,然后住院后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流产了,你说启迪衬衫上染的血就是她的。”
雷冥远承认英若芳在工作上的能力有目共睹,的确是优秀的,这或许跟她是欧阳家人有关,家里父母长辈对她多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老武,难道我年纪老了,启迪那小子瞒着我,连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我还没有老糊涂,你以为你帮着启迪隐瞒我,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九周?
“回我的公寓。”
欧阳老爷子的声音忍不住扬了扬,“难道那个冷郁希还是······”明显的尖锐,还带着极度的不敢置信。
这一天,是雷冥远认为人生过得最糟糕的一天,当晚,如同之前跟冷郁希冷战的几日一样,他继续失眠抽烟,反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然会有的,若芳很好很优秀,当然会有很多欣赏她的人。”
雷冥远面色未变,一脸平静不过,但是话语中,多少带了点歉意。
他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承诺,却在这一刻,如此迫不及待,这是多么得令人匪夷所思啊。
但是他根本没想过身为未婚妻的英若芳生自己的孩子,连结婚都觉得勉强不了,雷冥远终于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不正常了。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那启迪有没有说些什么?”
事实上,雷冥远打的确实是这个念头,若是欧阳老爷子反对,冷郁希肯定在欧阳家无法立足,就算她跟欧阳启迪搬出去住,必定还要迎击欧阳老爷子时不时的找茬。
欧阳老爷子冲着顾启然道:“给武院长拨个电话,我要知道启迪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可能了,若芳,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早在昨天我提议延期婚礼时,就该察觉到了。”
他以为他们如今走到这个地步,英若芳会一气之下,不来上班才是,毕竟公司是非多,英若芳平日里就受不住闲言闲语,这一次风浪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得大,没想到她倒是平静下来了。
这一仗,雷冥远赢了,赢得很漂亮,因为在欧阳家的人心中,欧阳启迪跟英若芳的地位轻重,在这里很明显地反应了出来。
他再也坐不下去了,他心中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仿若只有见到冷郁希,他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才能明白到底自己是怎么想的,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舍不得放开这个总是让自己气得牙痒痒的人。
雷冥远首先离开,欧阳家的人也跟着离开,雷冥远在走到自己的停车位时,正要开车钻进驾驶座,被英若芳叫住了,“冥远,能不能送我一程?”
欧阳老爷子不二话,直接宣布结果。他的怒气已经渐渐消散,或者说经过大风大雨的他,终于克制住了他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能够从他胸口起伏看出他的心境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平静。
如今闹出结婚之事,也太有主见了吧?
难道因为冷郁希怀的孩子是自己的,然后才想方设法嫁给欧阳启迪,那流产到底怎么回事?
英若芳双手放在膝盖上洁白的婚纱上,她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可笑,雷冥远这么迫不及待给承诺,到底是怕自己趁机勒索还是要挟呢?
整个房间充斥的都是欧阳老爷子时不时的怒吼。
雷冥远闻言,浓眉紧锁,冷峻的面容亦有些呆滞,微微曲起了右手的食指。
她不想认输,这是她头一次付出感情,毫无保留地倾泻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当空气间的沉寂被欧阳老爷子威严的声音打破时,雷冥远恍惚的心神才回归原位,他想通了某些事情,若是冷郁希昨天若真的是因为车祸受伤,那欧阳启迪不可能还有这般盎然的情致带着冷郁希去登记结婚,还有旅行蜜月,冷郁希应该继续躺在床上当个病人才是。再昨天的他,可以坦然地跟英若芳探讨婚礼延期的事情,今日的他,心境已经起了明显的不同,他知道他连延期都做不到了。既然无法做到,就说明他做不到。
他有一股冲动当下就赶去米兰将冷郁希给逮回来,只有当面对质,才能够问出个所以然来。
雷冥远心中一动,忽然心烦意乱起来,他清楚得记起那个疯狂的一夜,那一夜仿若被蛊惑一般,迫不及待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知道两人都精疲力竭的睡去。那一晚,因为白天受到欧阳启迪的刺激,他似乎忘记了做防护措施。
他在等待,等待私家侦探送来冷郁希前几天的作息,可是他心头又无比确定那个九周的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只因为那一夜的疯狂缠绵。
“不,她今年二十五,是t市经济学院进修的学生,据说跟启迪是同学。”
他又朝着雷冥远问道,“冷郁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zvxc。
维也纳,冷郁希到底如今身在维也纳的何方?
欧阳老爷子既然想要翻脸,那么他雷冥远也不是吃素的,此事他诚然有错在先,也已经放低姿态承认,愿意接受此事对欧阳家以及雷氏所有造成的不良影响,除了英若芳本人,他无法接外人。
他心中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似是五味瓶打翻在胃中恣意翻搅,莫明的,竟有种想逃离的冲动,觉得不想再听下去了。
“九周?”
雷冥远眉心渐渐聚拢,透露出他对欧阳老爷子咄咄逼人的不悦。他很想甩袖走人,但是他知道此事因他而已,他今天若不彻底解决,今后还是需要解决。
大众舆论,她再也不管了,也顾不了了,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各方面兼顾,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她英若芳只是一个期盼雷冥远爱的小女人呢?
一道微亮的光彩从黑眸中掠过,雷冥远的语气也不再尊敬,变得生疏起来。
只不过,他垂下了纤长而卷翘的睫毛,遮掩了他内心的澎湃。
“应该是真的,启迪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本来冷郁希是要当我伴娘的,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启迪匆匆挂断了电话,就说他跟冷郁希结婚了,冷郁希不能当我的伴娘了,他还说要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