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亦算是本事。姑娘们大都穿着暴.露,对这些歌姬舞妓来说,自己的身体怎么暴.露没关系,她们要的只是男人兜里的钱。
那是能够支撑她们活下去的东西。
歌舞升平,夜晚才真正进入狂欢的时刻。
家里的妻儿还在等你回家吃饭,这里的男人怀里却是别的女子。
直到她上来的时候,台下一片寂静。
她抱着一把纯木色的古琴,席地而坐,轻缓的弹奏了起来。
旁边的舟玉公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江源问他怎么了的时候,舟玉公子才慢吞吞的回答道:“青楼之人,都是世俗之人罢了。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多多少少总不会是什么大雅之人,尽管沧灵雪抚琴如此之缓慢,也少有人能够听懂。”
江源也不懂,他与世人无异。便是觉得看见这般如下凡尘的女子,抚琴时如此美.妙的声音,不管看还是听,都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她的琴声里多有无奈。”舟玉公子缓缓的说,一直盯着江源的视线忽然注意到了台下。
沧灵雪只觉得心中一热,五脏似在翻腾,口腔里忽然有了粘稠的ye体,她苦涩的笑了一声,毒性这么快就已经发作了吗?
她一首曲子都还没弹完呢?
人对自己都是残忍的,就像沧灵雪那般对待自己一样。
沧灵雪嘴角溢出了血,她没有察觉,双手仍然不停息的抚着琴。血一沾上了面纱,红色便迅速蔓延,血ye立刻把面纱变成了一张红色的丝巾。
沧灵雪一边抚琴时就注意到了,反正这是最后一天,最后一次抚琴。
她干脆摘下了面纱,台下一片惊呼的声音,似乎没听见般,沧灵雪仍然抚琴。
那是通灵堂,随便找一种毒药便可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这便是沧灵雪对自己的残忍之处。她服了毒性最强的毒药,却是发作最慢的毒药,目前为止,她并不这种毒药的解药是什么。
她渐渐没有了力气,抚琴的声音越来越小。台下的人也由最开始的惊喜变为了惊呼。
沧灵雪的身体就像是有千疮百孔一般,血ye在她的身体里待不住,从她的身体里缓缓的流出,她终于放弃,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众人心里一震,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即有几个女子上台围住了沧灵雪,应该是想要带沧灵雪去找大夫。沧灵雪对着几个人奋力的摆着手,费尽力气,推开了几个女子。
沧灵雪固执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二楼的一个角落,她细手一指,那个角落便不是角落了,众人的视线随着沧灵雪这一指看过去。
男子的眼神里有些桀骜不驯,华贵的衣服可以看出他的些许身份。可是待在春满楼里的姑娘都知道,这男子,在一个月以前,只不过是一个穷书生罢了。
齐傲寒被沧灵雪盯着不痛快,不知道是谁吼,让他滚下去,他才不情愿的下了楼,上了台,看了沧灵雪。
齐傲寒眼神有些躲闪,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沧灵雪笑而不语,他至始至终都不肯靠近自己一步么?似乎从一开始她就错了,错的离谱。
沧灵雪中毒已深,根本不能够再动弹。倒在冰凉如水的地上的沧灵雪,眼神有些绝望。
六月的天,没有漫天飞雪,众人的心里却是一凉。
“齐傲寒,你终究还是负了我!”沧灵雪语气决绝:“我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下去。”
怕什么呢?反正要下地狱也应该两个人一起,凭什么痛苦她来担?难道为了这个负心的人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沧灵雪!你别太过分!是我负了你吗?!是你!是你抛头露面,待在这个是非之地,身为通灵堂大小姐,整天与男子厮.混,我若是娶了你,你要把我一个大男人的尊严往哪里搁?娶了你我是不是对不起齐家祖宗?”
沧灵雪不可思议的听着眼前的男子竟然这般说自己,凄然一笑,想不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她不再说什么恶毒的话诅咒他,沧灵雪只是觉得活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好好的对自己。
沧灵雪缓缓的说道:“傲寒,咱们认识了有多久了呢?得有十年了吧?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呢。”沧灵雪闭上眼睛,曾经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傲寒,你从小家境贫困,可我啊,真是不要脸,爹不让我出去,我也会悄悄的溜到你家玩。后来我爹知道咱俩的事情,他不同意,说你没身份,你没资格娶我,可这都算什么呀?”沧灵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真实,有些虚幻,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齐傲寒。
她一笑,血便从她的嘴角溢出来。从前都是说日子还长呢怕什么,没想到一向要强的她有一天竟然也会为情而死。
“对呀。这都算什么呀。”沧灵雪接着说:“我喜欢你,所以我活该啊。为了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和通灵堂断绝了关系,我还能住在通灵堂,完全是因为我死去的娘的关系。不然,恐怕我早死了,身体都不知道会在哪里发臭。可是你要读书,考状元,我和你都没有钱,为了支持你我才迫不得已来的春满楼,如今你一句没了尊严便是要放弃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