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过后，有丫鬟报了声“风公子到”，就是打帘子的声音，乍然有北风凉凉地滚进来，风祁墨站在了席前。

我低着头，只瞧见他的玄色衣角和靴子，心已跳得厉害。他站定，温润的声音响起：“见过襄郡主、云夫人。风某刚刚失礼了，还请云夫人不要见怪。”

旁人可能听不出，可我却听出来，不知是不是连日的奔波，他的嗓音有微微的沙哑，很浅很浅，我的心却一下揪起来，终于忍不住，想抬头看一看他的面庞身形，是不是瘦了。

正要抬头，云家小姐忽然脆生生问了一句：“请问公子就是传言里那位天纵奇才、倜傥无端的风祁墨风二公子么？”

言氏忙拦着云柚裳不让她说话，又和沈蓉晚请罪：“小女不懂什么规矩，胡乱讲话，臣妇这就让她下去，请郡主恕罪。”

沈蓉晚笑着，招手让云柚裳坐在了她身边：“云小姐很活泼可人，这也不是什么皇家列席，不必计较那些礼数。风公子与我相识多年，最是风流闲散的一个人，也不会计较云小姐，且当寻常谈天便是，云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尽可问他。”

言氏听了沈蓉晚的话，忙请风祁墨入座。我本来要瞧瞧他，一下被云柚裳打断，仍是没有抬眼。却听见风祁墨已在回答云柚裳刚才的问题了。

“风某确实叫祁墨，可担不上云姑娘所言的天纵奇才、倜傥无端，总归只是个寻常人。姑娘是久居深闺的温柔小姐，自然不晓得那外面的许多东西，都是众人无事，凑热闹传的。”

趁着风祁墨同云柚裳说话，我终于能好好看一看他，哪知一抬头，就见他虽然脸朝着云柚裳，一双眼却灼灼地望着我，我心里就是一动，很是慌乱，却不肯示弱，也看着他。

风祁墨南来北往地跑，面上染了些许风霜，人也果然瘦了些，一双眼却还是熠熠生辉，月华倾照，十分好看，那风霜也未减他丝毫风华，反而加重了周身的气度，长发流墨般地披在身后，只简单束了半束，因赶路的缘故，一缕碎发搭在额边，说不出的玉树临风，风逸俊美。

云柚裳得了他的回话，愈加欢快活泼，问道：“雾云山庄，这名字很好听，是公子起的么？”

风祁墨展眉，微微扬起嘴角，映的那烛火都暗淡了几分：“雾云山庄已经传了百年有余，起名字的那位老前辈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云小姐大约不爱武学，是以不知。”

云柚裳脸红了起来，嗫嚅道：“柚裳见识短浅，不知世事，让公子见笑了。”

风祁墨接过话去，大方得体地道：“不然，女子若以花来喻，有牡丹国色天香，也有寒梅傲雪凌霜，云姑娘养在深闺，却正似丹桂清香，玲珑可爱，倒是显出来有时懵懂不知世事也是一种好处。”

我余光悄悄瞥见，那云柚裳的脸又红了几分，不知怎的，自己心里倒难受起来。

一顿饭吃到最后宾主尽欢，连先前没好脸色的言氏都欢声笑语起来，风祁墨直到饭后都不曾与我说一句话，我坐在那里显得愈发凄凉，仆人收了残羹剩饭，我便起身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