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来就听妈说了……”许久的沉默后，程漠北先开了口，“你已经知道有关于我外公遗嘱的所有事情了？”

“是。”她冷冷看他，“所以我们还是尽快离婚吧。”

“颜欢……”他犯难，“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她感到如刀割的心痛。眼前这个男人，冷落她三年，把那次酒后失德说成一场错误，公然跟小三儿出双入对，还向她提出离婚，像丢弃一块抹布那样抛弃她……

可是现在，为了那笔钱，他竟然要跟她“缓和”……

颜欢冷笑，微微扬起下巴，抹掉了眼角的泪。“程漠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提出离婚的！”

“是，是我，可是……”

“可是你不想看到你外公那么大一笔钱落在我的手上！”她愤怒的瞪着他，“你不想看到程氏因为你的任性而垮台，所以你和你妈一样，千方百计要留住我，是不是？”

“呵……程漠北……”痛楚像千百万只毒虫遍布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撕扯她每一根神经，“难道全天下的好事都是你们程家的吗！”

他不语。

他知道这件事非常不妥，按照他的性子，他是万万不肯用婚姻、爱情、孩子来换取任何东西。

然而程氏，是他父母毕生的心血，他不想让它毁在自己手上。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般，觉得自己对不起颜欢。

他看到颜欢的泪，那么倔强的女孩，当年生活的重压都没有将她击垮，一份薄薄的遗嘱，却击碎了她所有对生活的美好愿景。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比你早。”程漠北低声说，“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妈在书房里跟我谈了很久？”

“那天晚上我只知道事情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误会，以为你爷爷当年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我外公立下了这种遗嘱……才会那样骂你，说你们从祖上就是骗子……”

颜欢记起，那天他气性很大，骂她的话，让她一头雾水。

“对不起，颜欢……”程漠北看着她，诚恳的向她道歉。

而后又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他向来高傲自负，不轻易低头，今天却肯在她面前弯下腰。

可是颜欢除了觉得心痛，并没有丝毫释怀。

他的抱歉，这些日子她已经听的太多了。

“你放心吧……”颜欢吸了吸鼻子，喉间一股酸涩，竭力吞下那股涌上来的眼泪，勉强笑道，“我已经跟妈说过了，我会写一个自愿放弃财产的声明……你外公的遗产，永远都是你的。”

程漠北惊愕的睁大眼睛，一种复杂的情感，带着愧疚和歉意，像麻绳一样紧紧把他的良知缠绕。

她是个好女孩，只可惜，他们有缘无份。

“程漠北，”她说，“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吧？”

他怔在那里许久，笔尖迟迟落不到那张可以带给他自由和利益的纸上。

他抬头看她，还没开口，她却未卜先知似的抢先阻止他，“千万不要问我离婚有什么条件！这上面全都写着……我甘愿净身出户，我不会分割你一分钱的财产。”

“可是颜欢……”

“别说了！”她固执的打断他，“如果你给我钱，是为了让我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那么大可不必……我有手有脚，不会饿着自己……”

“而如果你给我钱，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一点，那更没有这个必要。”她轻笑，“程漠北，我颜欢……不需要你在我身上做慈善，来填补你心里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