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酒杯的手在收紧，我几乎担心那只水晶杯会不会就此被他捏破，沉默许久顾北初才抬头看向我：“对不起，是我忘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应该忘了才对，年少时的话被我错当成了你给的誓言，其实小孩子的话大都做不得数，这些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想明白的，在跟你短短两年的婚姻生活中，我们带给彼此的伤害就像是两个世纪一样漫长，那时候很多晚上我都要靠酒精或者安眠药才能入睡，那种感觉不是苦，只是难以言喻的酸而已。”

那两年的生活算不得噩梦，噩梦的话应该也会让人有情绪起伏的时候，顾北初给我的那两年更像是囚牢般的海底，因为海底太深即使我拼命的向他所在的海面游去也好像永远都到不了水面，在水中的每一次呼吸都要承受着水侵入肺腔的疼痛，周而复始，无边无尽。

“凉夕，你……恨我吧，如果恨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就恨我。”

“不，不恨，恨的原因是基于爱，我既然已经不爱你了，也就没有恨你的理由，这样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寒凉，但却都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顾北初，我们的婚姻本就开始的荒唐，既然这份荒唐三年前就结束了，那么也就不该再纠缠下去。”

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让顾北初感到愧疚之类的，毕竟从前的我也没有哪里值得他觉得愧疚，两年的婚姻生活对我来说是地狱对他又何尝不是深渊呢！

放下咖啡杯我站起身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但是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即便有也请你像陌生人一样坐视不理，至于衣服的钱我会还给你。”

“我说了，无论你说多么伤人的话我都不会觉得难过，那是我活该，卫凉夕，你相信吗？这三年的时光远比当初我们结婚的那两年难捱，我像你一样，酒成了必需品，因为只有喝醉了我才能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拒绝的话说的如此明白，但在他的这番话之下就显得苍白起来。

顾北初站起身将我的双手握在手中：“卫凉夕，你听过吧，爱有多深恨有多切，我怎么会知道对你的恨其实是源自于深爱？这份爱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深埋进了我心里，而我却一直看不到，如果不是你的死深深的刺激到这颗心，或许这份爱就真的被所谓的恨永生永世的掩埋，这辈子都不会被挖掘。”

顾北初的掌心有薄薄的茧，触感不像寻欢的手那样让人舒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手也很暖，成年以后这样被他握着手的时候屈指可数。

我抬头看向这张我迷恋十几年的脸，岁月没有留下什么太明显的痕迹，但是他眉宇之间的气度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嚣张任性到全世界非他不可的卫凉夕。

正要说些什么眼前却开始模糊起来，我这才感觉到头一阵阵的眩晕，并且觉得很冷，晕倒的身子被顾北初接住时我想着，这病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在日本生活的三年中若说什么事情是我所惧怕的，那么就是生病这件事了，因为没有生活常识的我加之没什么很大的谋生能力，去医院看病就显得有些奢侈，而自己买一些非处方药来吃就成了我唯一会处理病痛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