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瓶85年的XO。”洪荣荣继续在他的本子上写道。陈波看了一眼围坐在四周的“老板”们，看见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全部都在舔舐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可以快要吃到他们刚才点的那些美食了。洪荣荣抬起头来，他看着陈波，咧开嘴笑着说道：“该我点了，我就不点那么多了。先来一盘鱼香肉丝，再来一盆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凉拼，1屉肉包子，1瓶老白干，我点这么一点儿，够意思吧？陈老板？”“嗯，够意思，够意思。”陈波苦笑着，他现在有点儿不相信这些人点了这么多东西是真的用来吃的，因为点的这么多东西根本不是这几个人能吃完的，而且里面很多很昂贵的东西。陈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心里想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呐？

“行，陈老板，该你点了。”洪荣荣笑着对陈波说道。“我就不点了吧，我不饿。”陈波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那你真不点？不要后悔啊？”洪荣荣对陈波说道。“嗯嗯，不点了，你们吃吧。”陈波一脸无奈地说道。“说吧，我们点了这么多，一共35850元，你到底请不请啊？”洪荣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他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煞有介事地算了一会儿，又看着陈波说道。“请，请。”陈波无可奈何地说道，心想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咋的吧。“那我们借给你钱了啊。”洪荣荣又对陈波说道。“嗯，好，等我上去了还你们。”陈波无奈地说道。

“嗯，好。王老板，郑老板，把陈老板的凳子摆到墙角，让他思考问题。”洪荣荣忽然变了脸色，冷冷地吩咐道。“好嘞。”王聪铭和郑鲁迪站了起来，将陈波拉了起来，就往墙角带。陈波的脑袋“嗡”的一声，他就知道这些人又在出什么鬼点子整自己。“把马老板也带过去，一块儿想问题，‘售后服务’是怎么教的？”洪荣荣又吩咐道。“哎呀，怎么又让我去坐啊。”马涛苦笑着说道。

陈波一坐到墙角的那个板凳上，立刻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声地说道：“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哪里错了。”“嗯，你哪里错了，说说看。”坐在桌子后面的朱聪说道。“这里不允许大吃大喝。”陈波急忙说道。“嗯，还有呐？”朱聪继续说道。“这里不允许金钱借贷。”陈波又连忙说道。“还有没有了？”朱聪又说道。陈波想了想，说道：“这里是AA制的！”“嗯，好，洪老板，让他俩坐回来吧。”

洪荣荣等陈波坐在了他对面，笑着说道：“你差点就犯了‘杀手’了，幸亏你还记得马老板讲的‘售后服务’，要不他得跟着你一起面壁思过了。”“嗯嗯，是啊。”陈波苦笑着，他巴不得自己赶快犯了杀手让他们把自己赶走呐。

洪荣荣看了朱聪一眼，继续对陈波说道：“其实呐，在这个行业里，吃夜宵是有的，俗称‘四菜一汤’，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对付你，要不怎么能这么快把你弄进来并且加入我们啊？这个‘四菜一汤’不是他们说的那些菜名，而且我们开会说的几件事，四菜，第一个要说一下帅哥情况，第二个要说学了什么东西，第三个要说一下邀约情况，第四个要说今天宿舍里看到的一些不合适的情况，比如说哪里卫生没搞好，哪里比较脏什么的。最后一个是‘一汤’，也就是‘鲜花和掌声’。比如一个老板哪里做好了，你要送他掌声，他哪里没做好，你要送他鲜花，给他指出来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进。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陈波低着头，说道。他心里再一次被震惊了，没想到这群骗子已经这么正规化了，每天晚上还开会去琢磨着怎么去害人，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一个人，不，一群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嗯，先从你开始吧，开始你要说，这个成功与财富的话题就由我开始。”洪荣荣对陈波说道。“嗯，知道，下面这个成功与财富的话题就由我开始。”陈波忐忑不安地说道，他的心里有些紧张，以前在工地上班的时候，他们项目部开会，陈波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一群人面前讲话。陈波顿了顿，继续说道：“先说帅哥是吧？傅帅哥，好像快上线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好带他吧。下一个是什么啊？”“今天晚上学了什么？”在一旁的马老板小声地提醒道。“哦，今天晚上马老板教我学了学坐寝词和主持词，别的没有了。”陈波说道。“那你学会了吗？”坐在桌子后面的朱聪忽然问道。“嗯……就看了看，没背住。”陈波尴尬地说道。“哦，那你明天做主持人吧，一个大学生，应该学什么都快。”朱聪面无表情地说道。“嗯，好。”陈波苦笑着说道。“行了，继续。”朱聪吩咐道。

给读者的话:

“四菜一汤”是传销里的术语，像是在土匪窝里说的黑话一样。传销组织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十分正规化了，在里面他们会开会、讲话、谈心、过节日，甚至会给里面的“老板”过生日。不过在怎么正规，再怎么人性化，骗子团伙终究是骗子团伙，一群人在一起整体琢磨着怎么去骗别人，怎么去骗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去防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逃跑。恶终究是恶，不是靠颠倒黑白它就不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