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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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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2017-04-02 作者: 谢小明

第十四章

这才是早上,这已经快到母亲家了,我只要穿过河边的这个大巷再穿过一条街就到自己的家了。这大巷边上有许多小巷,所以从这里进出的人特别多。巷口有人在表演“仙人翻”——一个人是神巫的打扮,站在场地中间在高声问:“蹿上窜下什么猴?”边上另一个人在回答:“蹿上窜下是猢猴!”又问:“叮叮当当什么猴?”在答:“叮叮当当沐冠猴!”又问:“躺着不动什么猴?”答:“躺着不动是懒猴!”又问:“挂在身上什么猴?”答:“挂在身上是玉猴!”又问:“巴掌大小什么猴?”答:“巴掌大小是石猴!”又问:“窜进洞房什么猴?”答:“窜进洞房大马猴!”……有一群猴子在问的人两边对翻过来,这有真猴子也有小孩扮演的猴子,真猴子从他的肩头一搭便翻了过去,而小孩扮演的猴子在借他的手掌心一撑才翻过去,正在叫“猴”字的时候他一托一翻,小孩借力也翻得像真猴子一般高。我听了半晌就是没听到说“草猴”,我扔了一个铜钱进了他放在地上的草帽里。我又看见了两个老婆婆各背着一个婴儿,在斗口技,声音越斗越响,我走过去又扔了两个铜钱。

我走进了大巷里,里面反而显得拥挤,人们把巷当成了自己门口的道地,人们就在这门口活动,有许多店面和摊位,我还碰到了几个熟人还打了招呼。有一个小女孩忽然拉住了我的手,看起来正是豆蔻年华,说:“大哥哥,长远不见了!”我一下子还想不起来。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初中时的女同学,她正奇怪地朝我看着,我在跟她打招呼。这时我听见又有一个女的在叫我,我一看是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他们三个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但都奇怪地在看着我。我在介绍:“这个是我初中时的同学,那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但这个“豆蔻年华”我不知道怎么介绍,正显得有点尴尬。高中同学在问我:“邮政厂在那里?”,“豆蔻年华”在回答说她知道,然后她松开了我的手在领高中同学而去。我在问初中同学现在住在哪里,她说仍住在老地方,我说我有空再来看她,然后我们各自走了。

在一个小巷口,有一个门匾上写着“汉药铺”几个大字,下面几个小字写着:“正宗日本医师”。我走进了这小巷,这里许多都曾经是日本人的铺子。我又拐进了一个胡同,这里秩序很乱,许多人都要搬家了,可能是逃难的人都要回来了。要搬家的人都在卖旧货,我心想正好能收点古董回去。这条胡同虽然很老了,但建筑仍保持着精美完好。这里胡同连着小巷,小巷又连着胡同,就像胡蜂窠一样。在胡同的拐角处有一座屏墙,装着镂空的砖雕,走近透视过去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屏墙后面是一个校场,还留有旗杆石。校场里在卖的几乎都是假货,有人还在演着双簧。卖真货的都在自己的家门口,我走进了一个墙门,有一老者在卖字画,一幅是“焦荷芙蓉图”——下面是一片无边的水和几支焦荷,上面一边是灿烂开着的木芙蓉。还有一幅是日本海棠,开着白白细小的花。写着两句诗:“海棠花儿开两回,一度花开讨好谁?”另一边还挂着半阕对子:“胡蜂窠样胡同无梧桐。”并排挂着的一幅是空白的。有纸条写着:“如能用毛笔书写出对联便可拿走一幅画。”我想能对出并写上的人肯定不是俗人。我看了半天,显然对不出。我又走过了一个墙门,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一把老式的木椅上,面前摆着的东西好像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我走过去在看她坐着的这把椅子,第一眼看去我以为是把乌木椅,仔细一看又不是,应该是红木椅,因为年代久了便成了暗红色。上雕有藤蔓般的装饰花纹,还镶嵌着象牙骨作为花果,椅背上端的一个榫头已断裂,用铁丝绑着。老太太看我这么仔细地在看,站了起来便说:“你喜欢就拿去吧。明天孩子们就要来接我走了。”她说:“我原本回来是想来拿几幅画的。在逃难的时候我把唐白虎郑板桥一类的画封在了灶台上,而把公公交代下来一定要保管好的隋唐时期的两幅名画放到了栋梁上,又把金银珠宝埋到了地下。现在回来因为房子被修缮过了,那几幅名画反不见了。”我心里也为她感到可惜,我从杂乱无章的东西里又掏了一把古琴,付了钱然后背起了那把椅子兴高采烈地走了。就要走出巷口时人又特别的拥挤,刚到街上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好东西。好东西。”好像是一个邻居的声音,我循声看见了他,但我一下又被挤进了巷子里,转眼邻居也被挤没在了人群里。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在行进过来,是一支农民模样的队伍,赤着膊,都是强壮的男性,露着古铜色的皮肤,有的担着箩筐,还有人敲着铜锣。不知他们在进行什么活动,窄窄的街一下子更加挤了,巷里面也有人在拥出来看热闹,我被挤得透不过气来,一把椅子被挤得不知掉去了哪里。

我不由自主地被人流夹带着,我也被这高涨的热情感染了,被这强大的动力兴奋了。人流在朝一个会堂涌去,可是没等我挤进去人流又在返涌出来。我在找一些熟面孔,想打听点消息。我终于看见了一个同学,我正想挤过去喊他,可他一下子消失在了人流里。我往人堆里挤了进去,像在泥石流里一样,人几乎被挤扁窒息了。一张张的面孔在你眼前转眼即逝,又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在眼角旁流过,等我转身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应该是以前隔壁的那位大哥。我已被挤到了马路对面,我的鞋子也被踩掉了。我一直在这里站着,等到人散了我来到了会堂门口,我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鞋子。有一个鞋匠在那里捡了好些鞋子,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怎么配对或怎么修理。我在问他能不能卖一双鞋子给我?有人在拍我的肩膀,原来是一位比我大两岁的邻居“谢力”,他穿着锃亮的皮鞋踏着自行车,在问我怎么赤着脚?他说他正看好了一场电影并打算回到江边他爷爷家的别墅去,再到那江里去钓鱼。他在邀请我一起去,说:“你现在家里应该还没人。”然后他用自行车带着我兴高采烈地在骑,自行车已骑到了塘路上,有一批军用大卡车正从塘路上朝我们直开过来,这塘路宽度似乎只能容得下一辆卡车,我们让到了坡下。我们沿着坡下的田塍走着,有几处已被掘开了口子,水正在往田里流着,还能看见几条抢水的泥鳅。我跳过了缺口,把堂弟的自行车接了过来。

这是谢力和我拿了钓竿和渔具来到了江边。我看见岸上立有一块石碑,上写着:“上岸埠”几个大字。碑后还刻有一首诗:“青蓑不肯换金章。千古风流属谢郎。钓得锦鳞人不荐。夜寒沙上听鸣榔。”是这里了,这里以前是一个船埠,可能是他家开的。我看着江水好像想记起点什么,我记起娘曾说起过这个地方。谢力在拎起竿子来,鱼钓着了,竿子弯曲着提不起来,他在放线,又在收线,然后又在江边横拉。我拿起了边上的一个大海兜把这条鱼兜住了,这条鱼足有十多斤重,而且没有鱼鳞,我想大概是条鲶鱼。这时一个大哥模样的人也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船埠,高声在叫唤谢力,说家里有人在找他。又说:“你妈说你早就跑出了,可能又到外面闯祸去了。我想你可能在这里。”谢力跟我说:“这是管家”。……

已是下午申时了,我来到了家门口,门前两棵“亲情树”仍在。以前结的果实只有樱桃般大小,现在挂着的果子足有李子般大小,而且发黑了,看来已经好几年没摘了。斜照的光线透过稀疏的叶子像金子一样在洒下来,斑驳地洒在台阶上和墙头上。我正跨进院子,妹妹没看见我,背着书包她正跨进一间屋去。母亲在收晒的东西,她惊喜地看着我说:“哦——终于回来了!”这时妹妹也回过头来展开双臂跑了过来,我抱住了妹妹的腋下甩着转了几圈。我听见有人在屋里高诵:“阿弥陀佛!”,好像是父亲的声音,我记得父亲以前是信仰耶稣教的。母亲在说父亲被一个高僧点化了。我扶着母亲拉着妹妹走进了堂前,父亲还手拿佛珠盘坐着,我不经意地先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然后合掌朝父亲鞠了一躬。我看见堂后的厨房里琳琳琅琅地挂着一些鱼肉,好像是腌制过的,上还结着一层透明的晶体,很像一层薄冰。我在问父亲:“爸,挂着的鱼肉不会坏吗?”他说:“不会。是盐渍的。”然后又悠悠地说:“坏了也无妨。我已经吃素了。”我看见一只猫正跳上了灶台叼走了碗里的一条鱼,我记得那只是母亲养着的猫,但是从来没有给它取过名字。

吃晚饭时母亲说起了她小姐妹的儿子也是我儿时亲密的玩伴——小卫,“小卫他经常独自一个人到这儿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母亲说他父亲已经死了,他母亲也改嫁了,说他和他母亲虽住在一块,但他很少回家的。我在和母亲说:“什么时候带我到小卫的新家去一趟吧。”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我走到了院子的葡萄架下,一顶石桌和四张石凳子仍在,好像动也没动过。我抬头看见葡萄几欲熟了,架子上还挂着几条丝瓜,在这密密的藤蔓里发觉还躺着一个硕大的雪梨瓜,这像是墙外爬上来的藤,我踏上了石桌想把它摘下来,我拨开藤蔓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圆葫芦,这时我听见了“叮叮咚咚”似钢琴弹奏的声音,是葫芦里发出的,我贴近耳朵在听,一会儿这声音消失了,我用手再去拨弄了它一下,这声音又来了。这时我看见墙垣外一个中学同学骆某轻快地在走来,我赶紧下来迎他而去,我把他叫到了石桌子边,在叫他听这葫芦里的音乐,他听了似乎并未感到惊奇,他可能认为这东西并不重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明天是母校五十年校庆,要我们都去参加。”并拿出了说是班主任写的四个字:“多、少、远、近。”要我们每个人写一首七言古风——“多少远近”的藏头诗,等校庆日要交给班主任。我翻过纸的背后,不知谁已写了一句:“多少往事堪回首,远近不离相思愁。”我心里也飘飘忽忽地在酝酿着,但总没有灵感。我在问骆某有没有写,他说:“还没有。我们还是到武某某家去再说吧,接触得多灵感也会多。”

我们操近路来到了武同学的住处,房子在悬崖峭壁上,峭壁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有一个栈道可上,我记得如果从山后面的坡道上去还要多走两三里路,栈道旁长满了藤蔓。骆同学在喊他,武同学出现在了上面并在向我们招手。骆同学在爬上去,我也跟着在上,有好些木板似已腐朽,在“咯吱咯吱”地响。来到了武同学的屋里,红漆地板还很光亮,他还有个妹妹也已八九岁了,她难道也能从栈道上下。我们虽然聚在了一起,但我好像还没灵感,他们说也没有。然后骆同学说我们再分头去通知几个住得比较偏僻的同学。他们带头在走下去,我又在跟下去,他们动作很矫健,已在下面等我,我离地面还有两三米了,这时我发觉武同学的妹妹也在不顾一切地跟下来,我感到有危险,我又在攀上去,想去扶她一把,果然她一脚踏空在跌下来,我手在捞过去,还好抓住了她胳膊处的衣服,她没往外掉落,在惯性的冲力下我听见了自己脚下木头的断裂声,情急之下我另一只手抓着了藤蔓,然后我扶着藤蔓终于到达了地面。下面的同学也虚惊了一场。

我先到了一个同学读书会的地方,这是一个四合院的老屋,每个书屋都不超过三十平米。院子中间有一张大理石的桌子和围着的石条凳子,我落座在了这里,同学们在围过来。一个女同学在说:“我当今在读博士了,是在研究社会的平衡度。”我在对她说:“这是研究不出平衡度的。”我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和调羹在说:“看,筷子的平衡度和调羹的平衡度是一样的吗?因为不同的社会立足点是不同的,而社会又在不断发展的,所以很难找到有某个平衡度。”我看见又有一个男同学在走过来,以前和我一样高的,现在怎么比我高了,我在问为什么,他说他穿了高跟鞋,的确我看见了,后跟足有十几公分高,他人还显得很年轻,还像个小伙子。还有一个绰号叫“扯皮”的同学,他一直在边上扯着东西,我刚才就看见一棵树的皮已被扯得精光,刚才还在扯一根电线的皮,现在我放着的一把雨伞也已被扯得剩下了骨架。他还有点想哭的样子,我在问:“这是为什么?”他说:“正因为无所事事啊,我无聊啊。”我说:“那你不能在这读书会看看书吗?”他说:“我已不想再看书了。因为各类书我都看过了,而现在的书只不过是各类书的凑合而已。”这时他在揪自己的头发了。我看他已是满脸的皱纹,而且额头上还在冒汗,我想他是压抑的关系,我在说:“你想哭就哭吧,因为扯皮运动的出汗和流泪都是排毒的,而泪是汗排毒的好几倍啊。”他在说:“好。那我悲天喜地地哭一场吧。”……

我这是在往另一个同学家走去了,姓周名崎。我正走过一道山梁,再往前走没多少路便是周同学住的地方了,那房屋已隐约可见。我以前经常来玩的,也在他家吃过饭,现已长久地断了音讯。这里高处有一个庙宇和一个茶室,这石阶上上下下的人很多,路边的老屋仍住着一些居民,或开起了店或在门口摆起了摊,我在一间间看过去,看见了同学的母亲,我在叫她,她似乎已不认得我,我看他的眼睛已不好,已经泛白,表情也很淡漠,人也衰老了许多。“我是某某哎,是你儿子周崎的同学。我还吃过您烧的饭菜呢。”她似乎艰难地记起了一点,但已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呆呆地在看着我。我看见隔壁摊上在卖水果,我去买了一串香蕉给她,她严肃地在拒绝,她在说出理由——说香的东西是供奉菩萨的。我在问周同学的下落。她说:“他抗日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她干涩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我看她摆的是香摊,我还是买点香烛吧。“给我买一把香和两支大蜡烛。”她问我:“干啥用?”我看见庙宇不到的一个石龛里有一个菩萨像,有一些人在那里烧香,那像已变得油光而乌黑。我指着那里说:“是到那里去烧香啰!”她要确信我不是在故意布施给她,她还在问我:“这石龛里供的是谁?”我记起了周同学跟我说过的:“是黑天王。”她终于在点头,在转身拿香烛给我,我给了她一块银元。我拿起香烛要走了,在说:“再见!”她已转身拿出了找钱,这时她一个趔趄,我在腾出手来去扶她,香烛从我手上掉在了地上。她在唠叨着:“罪过罪过!真是大不敬。”我说:“这脏了,我再买一份吧。”……

来到了石龛边,我插好香点上蜡烛,然后恭敬地跪在蒲团上拜着,心里在为周崎同学祷告:“希望他还活着。”这时我能模糊地看见石壁上刻有一些花纹和一首诗:“多做善事有后福,少去分辨乐与苦;远思现在心不住,近看眼前花无数。”我不甚了了,只静静地看着点着的香在慢慢燃烧,忽然我发觉香火周围变得流光溢彩起来,似无数的英魂在漂游。我不敢再看,起身在走……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在朝学校走去,不一会儿我已经来到了学校的街口,在拐角处有一诊所,有一老者披发跣足坐在台阶上哭诉着:“脚痛得很啊!也没钱打酒喝啊。”有一个医生走出来在给他诊断,医生说:“酒为毒药,热者喝了越热,寒者喝了越寒。你这脚痛与喝酒有关。你看脚踝有点发紫,是寒凝了。”医生说送他一点药敷一敷,转身进去了。我想去买点热的点心给这老者,但这街上店门都还关着,有的门上还爬满了藤蔓。我看见了一个人在打量我,看着看着他在朝我走来,原来是一个长远不见的同学“来某”,我在和他握手问好。这时有一群年轻学生在迎面走来,由老师带着队,这可能是在校的学生,口中还在唱着歌:“青青翠竹添新篁,菜花结子又泛黄,时光流逝如飞电,老师恩情永难忘……”曲调天真而纯情,几使我泪下。又有人在游行过来,以中年妇女为多,可能是老校友。举着没有字的牌子,表情严肃而悲苦。我拉着同学想走了,同学在说:“我们在这里看看吧。”也有警察来了,好像在路边维持秩序,眼睛却盯着游行队伍,是在监视他们。面对面也有人在游行过来,是一些年轻妇女。警察在叫这边的队伍靠边暂停。走来的队伍意气风发,满脸洋溢着幸福,与先前的游行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是来抵制这边的。人不多,一下子走完了。停着的游行队伍还停在那里,警察凶狠狠地在说:“还不快走!还停着干嘛!等死啊!”“中年队伍”在愤愤地走了。这时一下子店门也都纷纷地开了。还不时有时髦的女郎从跟前走过,穿着前后开叉的裙子,我看着里面好似没穿裤子一般。同学在说这是开叉裙,是最新的时尚礼服,也是彻底的艺术,是返璞归真的美——是清水出红莲,天然去雕饰。我感到自己已经落伍了。我在问“来同学”:“现在你在哪里工作?”他说:“在警察局。”他今天好像在做便衣侦探。

我们来到了学校,同学们都排好了队伍,就像军训一般,我赶紧站到了队伍后面。班长在喊叫着口令:“立正,稍息,向左转,起步走。”好像集中讲话已经结束,班主任秦老师在这嘈杂声中已说了我几句——“你今天怎么会迟到的?也长久没有联系了。”然后又表扬了我——说我动作像军人一样标准。我与同学们走到了操场边上,然后坐了下来。老师要我们上交写好的诗,大部份人在交上去,还有的人在凑合着,我看见边上的一个同学没按照那四字在写,而写了:“问春在何处?却道春在溪头。极是极是,浪花淘尽寒流。……”我还没有灵感,还凑不起来,只有一种灰心丧气江郎才尽的感觉。最终我写下了石壁上看见的那首诗,然后交了上去,秦老师接过手看了一下说:“你像许多人一样意识形态已经落伍,没有一点革命的精神。”我听了后感到头皮有点戳兮兮的,难道是我的头发太长了?头发太脏了?头发像狮子头一样蓬开了?我想我一定要去剃个头。我来到了原位,一个叫翟羽的女同学和我同时相向挪动了一下,在大学也是同学,我们应该是很亲密的,长久的时间隔阂好像又去掉了,我在问她:“你拿来了一张毕业留念照吧?给我看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她在拿出来给我看,这是一张逆光照,当我想看清某一个人时,逆光在闪射着眼睛,只看见一些熟悉模糊的影子,我指着这一个人在说:“这是谁?我觉得应该是卜某。”她在说:“是卜某,已经生病死了。”“不是给气死的吧?”“可能是吧。”翟羽在邀请我明天晚上到她家去赴宴,她还邀请了其他一些同学。这时我们看见有一个女生从一个二楼的窗口挂了下来,并在呻吟着,有人在说:“快上二楼把她拉上去。”我看她好像已经坚持不住了,我在一个箭步冲过去,女生刚好坠了下来,我正好把她接住,还好这女生很瘦也不重,女生没受伤,只是我的一个腿崴了一下,我放下了她一拐一拐地回到了原处,女生也走了过来,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在问我:“你不认识我了?”我觉得是不认识的,但她用悠悠的眼光看着我,我想她一定是迷幻了,或许也是在进行一种游戏。翟羽轻轻地在说:“她是一个吸毒者。”

校庆结束后我来到了学校旁的理发店,以前在这读书的时候我一直在这里理发,几个师傅都在,一个都没少。我跟一个斐师傅在说:“给我剃个光头吧,越光越好。头皮上有附着使我感到不舒服。”“好好,老朋友。”斐师傅的刀在我头上飞快地刮着,这速度太快了,从镜子里只能看见刀的影子,这使我心惊肉跳,我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动一下。有记者来采访他了,他还一边和记者在谈话,记者在称他为“江南第一刀”,他说:“我姓斐,现在人称我为“飞一刀”。”记者在问他:“怎么会达到如此水平的?”他说第一是熟能生巧;第二是那时为了吓鬼子。我已剃好了,记者又来问我:“你好!刚才有什么感想?”我在说:“刚才没有感想,只是出了一身冷汗。”记者又问:“剃光头是不是一种时髦?”我说:“毛也没了,还有什么时髦?只是轻松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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