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梁先生的意思是说,若有合适的依据,倒是能放嫣儿姑娘一马?”
梁鸿鹄摆手。
“这是你自己想到的意思,和在下可并无关系。”
沈青倬了然一笑:“青倬敬梁先生一杯。”
坛子的酒都差不多了,梁鸿鹄脸上酡红,目光也多了几分朦胧。
“沈大人,云似阁的案子你若是办的好,接下来可能会交给你一件大案!”
“什么大案?”
“嘿。”
梁鸿鹄朝四处瞧了瞧,低声道:“沈大人可有听过张家和宋家?”
张家和宋家都是京城的大家,沈青倬也有所耳闻,神色一凛:“皇上要对付张宋两家?”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梁鸿鹄朝沈青倬眨眨眼,哈哈一笑。
“说来,在下都觉得奇怪,不知道慕芸郡主为何总搅进这些事!”
“慕芸郡主?”
这名字太过熟悉,他下午的时候还见着过,沈青倬心头一跳。
“怎么,沈大人不知道?”梁鸿鹄似乎不相信:“慕芸郡主是安王府遗孤,安王府没了,带着幼弟来投奔皇上,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呢。”
“青倬听说过安王府的事。”
只是郡主的名讳岂是他们能知晓的。
梁鸿鹄仔细打量沈青倬一番,神色有些古怪。
“只是听说?”
“梁先生?”
“沈大人难道不知道云似阁是郡主的产业?”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惊雷投下,沈青倬心下惊涛骇浪。
慕芸,慕芸郡主?
“看来沈大人真不知道呢。”梁鸿鹄摇摇头:“在下原先还以为沈大人先前在云似阁帮忙,总归是见过郡主的,看来是没有福气呐。”
“是,青倬没有福气。”
他终于明白梁鸿鹄先前所说的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的道理了。
慕芸郡主,皇族人,他怎么能不给她个面子?
只是她为何要隐瞒?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容相信?
沈青倬如今的脸色真的说不上好看。
因着自小受人欺辱的缘故,他最讨厌别人瞧不上他,而慕芸这一次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原先对她有多少好感,如今就有多少怨恨!
“如今沈大人知道了嫣儿姑娘是慕芸郡主的亲信,打算怎么办好?”
梁鸿鹄瞧着沈青倬的脸色,慢悠悠道。
“怎么办?”沈青倬沉吟片刻,道:“按着青倬先前所想,有合适依据就放嫣儿姑娘一马!”
他原先只是动过这样的心思,具体如何还要根据到时情形而定,可是如今知晓了慕芸的真实身份,这个面子,他是不得不卖了。
手指死死握拳,沈青倬眸中微冷。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却不是最好的。”梁鸿鹄道:“沈大人可能对慕芸郡主的情况不是特别清楚,皇宫中对慕芸郡主和小侯爷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万事不能太过,这次伤了人命,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意味偏袒慕芸郡主,要是传过去,对郡主的名声不好。”
梁鸿鹄似乎想了想:“不如这样罢,这件事要调查的东西还多着呢,先缓了缓,后天走个过场就是了。”
“梁先生是打算待时间久了,关注的人不多,在行判决?”
梁鸿鹄微微眯了眼睛,赞赏道:“知我者沈大人是也。”
“青倬和梁先生有不一样的看法。”沈青倬微顿:“若真将嫣儿姑娘判了罪,到时寻一个和嫣儿姑娘身形差不多的死囚也就是了。”
“不。慕芸郡主要的可不仅仅是将嫣儿姑娘救出来。”梁鸿鹄笑了笑,被酒气熏上的眼带着几分不羁:“慕芸郡主心大着呢,她要的是洗漱云似阁的冤屈,将幕后人捉出来。”
“那幕后人……”
“那幕后人我们动不了,也不能动。”
梁鸿鹄揉揉脑袋,笑道:“在下想必是醉了,有些话沈大人听听就是。在下先回去睡了。”
他身子摇摇晃晃,抱着酒坛往屋里走。
“对了沈大人。”
梁鸿鹄忽然回身,对沈青倬笑了笑:“明日慕芸郡主会过来,将军没准也会过来,你还是早些休息罢。”
说完这些话,不待沈青倬有什么反应,梁鸿鹄哼着小曲,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
月色下,沈青倬长身玉立,眸中微微讶异的神色被更深的墨色盖住,他指节落在酒坛上,声音清脆。
他还在想着梁先生说的事。
“动不了,不能动?”
那个人是谁?
一个连皇家郡主都敢对付的人,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眸中掠过一丝忧虑。
沈青倬负手瞧瞧天色,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月,盖住了星,天色越发沉了。
卷入这场官场之中,被迫卷入这么多是非,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