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小心翼翼，似乎确定着，又似乎有些害怕，万一，他真的不是自己的相公呢？

顾元懿轻轻一笑：“睡觉的时候不要瞎想，快睡吧。”

“我要你陪我一起睡。”慕芸顿顿，唇角边划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至少现在你还是我的相公。”

她的话语低低的，有不可闻的哭腔隐于其中。

顾元懿顿了下：“我怕你醒来会后悔。”

“不会的。我们，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不是吗？”

顾元懿一声轻叹：“我等你睡着。”

慕芸没有在说什么，轻轻阖上了眼睛。

可能真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不一会，顾元懿便感受到了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她，真的睡着了。

端详着她的梦魇，指腹轻轻自她的眉眼勾勒而下，恬静美好如同这时间最令人心动的事物。

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希望她能一夜安睡，日后如意吉祥。

将她的手掰开，顾元懿正欲离去，身后的袍子却被人扯住了，伴随着女子的幽怨：“不要离开我……”

他本以为是自己惊醒了慕芸，不料回过头却发现慕芸双目紧闭，两行清泪缓缓而下，面容悲恸：“元懿哥哥，你利用我…元懿哥哥…慕狄，不要，不要杀慕狄，不要……”

慕芸神情痛苦：“父王…母妃…慕狄…尹休…对不起，对不起……”

“鸠酒我喝…只望下一辈子，不，生生世世永不和你相见…我的痛苦我要付诸你身！”

顾元懿低声：“慕芸，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慕芸……”

话还没说完，却听慕芸恨恨一声凄厉：“顾元懿，我恨不能将你破腹拆骨！”

给慕芸擦面上虚汗的顾元懿一怔。

慕芸似乎进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她的悲欢喜乐一幕幕的展开，好多人在她面前走马灯的出现和她说话。

“父王，我不会在辜负你！”

她突地睁开了双目，风微微，帐幔低垂。

“这？”

有些记忆涌入，她抚了抚额，试探的唤道：“芙蕖，芙蕖？”

屋门被推开了去，有一股胭脂味窜入了鼻尖，身姿婀娜的少女将帘幔束好，轻声笑道：“郡主的身子可好些了？”

慕芸颌首，顿道：“好多了，只是可能做噩梦，头有些疼。”

“待会御医会过来给郡主看看，郡主放宽心就是。”芙蕖伺候着慕芸梳洗，语带艳羡：“将军对郡主可真好，芙蕖虽然不知道将军和郡主又何过往，可郡主失忆的这些日子，将军处处怜惜郡主，就像是昨日里将军听闻郡主发热着急的不行，还为此罚了长风公子呢。”

慕芸眸光微闪，由着芙蕖将自己装扮，耳畔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慕芸下意识回首，却扯动了发丝，痛呼一声：“啊。”

“慕芸，怎么了？”

顾元懿慌忙走来。

芙蕖瑟瑟发抖：“将军恕罪，郡主恕罪！芙蕖…芙蕖也不知道郡主会突然转头…都是芙蕖的错，求将军郡主饶过芙蕖这一次……”

顾元懿沉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芙蕖双眸蓄泪：“将…将军……”

“你下去吧。”

芙蕖一怔，看了看同样不明的顾元懿，一低头：“谢郡主，芙蕖先退下了。”

芙蕖离去，慕芸低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元懿以为她还因为刚刚的事情不高兴，轻声道：“慕芸，我给你换个服侍的丫头吧。”

慕芸抬起头，目光中夹带着几分顾元懿看不懂的东西，她低声：“我…好像做噩梦了。”

“梦见了什么？”

“很多人，很多事。”慕芸认真的看着顾元懿：“你说，是真的吗？”

顾元懿失笑：“梦里的事情怎么会是真的呢？”

慕芸怔了一下，犹自呓语：“对啊，梦里的事情怎么会是真的呢……”

“慕芸，身子还不舒服吗？”

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她如梦初醒般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双水眸突然笼上一层雾气，她抽泣着扑进了顾元懿的怀里。

“相公！”

她什么都不想了，他说的对，梦里的事情怎么会是真的呢，怎么会是真的呢？

顾元懿早已习惯她对自己的依赖，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摸着慕芸头：“乖，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