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一次确是毕生难忘的憋屈——倒数完后我们才想起“门禁”这一茬,宿舍肯定是回不去了。节假日,大小宾馆旅店都爆满,任凭许意花重金威逼利诱,没房间就是没房间。无法,我们只好找了一家最近的KTV通宵包房,七八号人挤在三条沙发上睡,第二天起来后腰酸背痛腿抽筋。早餐铺的老大爷没见过世面,看我们一个二个黑眼圈浓重且衣冠不整的模样,以为我们纵欲过度,差一点报警。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我有感而发地唱了一句,于是大家为缅怀逝去的青春,转战KTV。
唱到半场,包厢里来了新人。
我把许意拉到一边:“谁把他叫来的?”
她指了指自己,我没忍住,照着她腰上的软肉拧下去:“几个意思啊!”
“我说你这么些年来装傻充愣不嫌累啊?”
他们都当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吧,我承认,确实是装的。
诸临路真是个混蛋,如今捅破了这张窗户纸,纯友谊的幌子不再,我不知该用何种姿态面对他。
来人大剌剌地坐到我身旁,跟许意热情地问好寒暄。我夹在他俩中间,好生尴尬。
“好了,你们聊,我的歌到了。”许意走到陆诤面前抢过话筒,开始吼。她是麦霸来的,短时间内,其他人没机会摸到话筒了。
“不是跟你说好下班一起走么,你怎么又放我鸽子?”诸临路的膀子揽上我的肩,贼重,甩都甩不开。
我睨了他一眼:“把‘好’字去掉。”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端起我面前的菊花茶轻呷一口:“你放了糖?”眉皱了皱。
“要喝自己去倒,谁让你喝我的!”他不喜甜食,据说对花生酱还过敏。
“我又不嫌弃你。”他说得轻巧。
“我嫌弃你!”
嬉笑怒骂还在继续,众人嗨个不停,我却始终甩不开粘人的“狗皮膏药”。
许意唱累了,中场休息。
熟悉的前奏响起,我一手摔下诸临路的膀子,接过她手中的话筒开始酝酿感情。
“知道吗,下雨了,你喜欢的花开了,如此坚强。雨伞在门把上,楼下送走了新娘,美丽,就像你一样......”追光灯打在身上,淡蓝色的连衣裙披戴光华,缎面折射着星星点点,跟那年在演讲比赛上的模样无二。
“我曾如此奢望,一路风霜能与你分享。又害怕会这样,依赖着,直到有一天,我们不再疯狂。请不要失望,哪怕平淡收场。青春看似荒唐,没人会选择投降,我懂你的倔强,你懂我向往。如果有一天,你消失在远方。我不会悲伤,即使我不能忘。但愿花开如常,我笑着抬头望,你已化作清晨,那叫醒我的阳光......”
后来,我泣不成声,蹲在包间的正中央,像个傻子。
尾音结束,没有歌曲接上,无人说话,周遭很安静。
我被拥入一个怀抱,古龙水的暗香若有似无。
耳畔,是沉稳有力的心跳。我哭得累了,任由眼泪打湿他那价值不菲的衣衫。
许意说:“诸临路,给她一点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