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艾艺侬没理他，晃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儿子，宝贝的不行。

“这么快就睡了？”项锦璨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该睡了。”

姑娘看着小家伙萌哒哒的样子，突然就母性大发，心生不舍：“快放暑假了吧？”

“嗯，想带着他？”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可怜了，这么小一只，就要离开我。”

“行，你说了算。”

她大眼一闪一闪地看着他：“可我会很忙。”

“明白，我来带。”

艾艺侬笑了：“辛苦了喔。”

“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可辛苦的？辛苦的是你。”项锦璨每每想到她一个人的生育过程就酸楚到不行，时光不能倒流，过去的，他只能将来弥补。但总归是缺席过，不可能在参与她的那段时期，所以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喜欢娄誉了，不光是他，你眼里的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介意。但为什么我还能这么客气地跟他讲话呢？”

姑娘脑子转一个圈，好像明白了：“因为****y吗？”

“是。”他知道没有娄誉可能这个孩子都不会顺利来到人世。

这倒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这个话题他俩都还没有公开谈论过，艾艺侬嘴角朝下，有些落寞。犹豫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项锦璨没从她口中听到过什么痛苦的遭遇，苏胤和Amber那里旁听到一些，娄誉那里也得到过一些，但那都不如她自己讲的直观透彻：“对不起。”

“你不要跟我讲对不起嘛.......”就是因为怕他心里有压力，怕他觉得亏欠太多，才不愿意讲那么多。

“我知道的不多，想听你告诉我。”

车子驶进大门，在灯火通明的独居别墅前熄火。项锦璨先下车过去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接过睡着的儿子后，她才下车。

安顿好小的，两个人才回房。

艾艺侬本想洗个澡直接入睡，项锦璨却拉着她去了一楼露台的那个小空间。初夏的夜晚，虽然天上什么也没有，但只要两个人一起，看一块大黑幕也觉得漂亮的不得了。

但其实月亮只是被云层遮挡了，晕染着一大片暗光，仔细一看，还是蛮漂亮的。

“干嘛？今晚在这里倒时差吗？”姑娘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有点开心，有点期待。

项锦璨坐在她身边佣人入怀，她一歪，躺进了他的臂弯里：“听你给我讲故事，好吗？”

“可我不会讲故事。”

“讲你自己的故事，我想听。”

“......”艾艺侬知道他要听什么，但是她不愿意讲，推了推他胸口表示拒绝：“那有什么意思？

“好不好嘛......”某男学着她的语气撒撒娇：“我想要听。”

“没有什么故事呀，就是我很难受差点死翘翘，娄誉把我的小命捡了回来。好啦？”

闻言，项锦璨的脸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别看她说的轻松无所谓，可那都是些致命的字眼：“你说什么？”

知道他在意，她也装不下去了，没一会就红了眼眶，鼻子也酸溜溜的。起身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后悔死了，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叔叔了。”

项锦璨顺着她的后背，心疼不已：“不会的，我一直陪着你。”

“其实和你分开前我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本来以为没有那么难，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好可恶，怎么能拿我和你的孩子开玩笑.......刚到美国的时候很孤独，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不愿意去医院，生的那天我还跑去迈阿密出差。回来的时候出了机场已经哪里都是血.......当时痛的都不能呼吸，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就那样死了岂不是谁都舒服......真的已经绝望了.......”

他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因为对她有足够的疼爱所以哪怕是一丁点伤都不能忍受的程度更何况是这种对人生的绝望。

“我很怕看到自己的血......一个人好怕好怕......可能如果肚子里面是别人的孩子，我一定会杀了他，为什么让我经历那么多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恐怖。娄誉是半路上接到我的，到了医院已经很晚，根本没有妇产医生，他随便找了几个护士进去帮忙......”姑娘已经泣不成声，手下的力道要将他的脖子抓出血痕：“可是他要开刀的时候我拒绝了......我不想自己丑，我怕再怎么恢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你就不喜欢我了......所以只能求他帮我顺产。他说我的状况可能会保不住自己，那种绝望我管不了那么多，就是死，也不想自己有一点丑陋的地方。我怕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嫌弃我.....我怕自卑，连给你看身体的自信都没有.......”

项锦璨内心百感交集，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轴的姑娘，他叹一口气，也差点就落了泪，论感动，这辈子真的只有她带来过，论辛酸，也只有她让他感受到过，论不舍，还是只会对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冲动。这一生的所有冲击，都与她有关：“小傻瓜......你希望自己爱的人那样迂腐吗？”

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红红的笔尖惹人怜爱：“我害怕嘛......”

他用湿热的亲吻来填补她内心的恐惧，虽然已经过去几年，可悲痛到了一定程度，越是有了岁月的沉淀，再回想才会越难过。

“****y出生之后，因为我没有奶，一开始几乎都没有回过家，每天都需要在医院度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我努力生下的孩子体弱多病，那个时候他真的好丑，连我都不忍心去看，不明白怎么会那样......所以总是绝望的生活......六个月后情况才好转，最艰难的时期是和儿子一起度过的。我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是他快两岁的时候，从那以后，我才又乐观起来，他知道我爱看他，是因为有一个差不多的爸爸......”

现在讲来，几年的经历可以浓缩成几段话，但那个过程到底有多煎熬和无助，他理解，所以心疼。在那之前，她还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女孩子，连个重话都没听人训导过，更何况做一个单亲妈妈。还是一个差点被逼至轻生的单亲妈妈：“侬儿，我会用尽自己的一生对你好。”

艾艺侬亲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可要记住，不然我会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