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笠看都没看一眼陈娅,优雅的用完了餐,然后转身上楼了。
陈娅沉默地扫掉了所有残渣,又擦干净地上的血渍。她擦一下,手上的血又流下去,再擦再流。到最后,咋落在地面的不只是血珠了,还有泪水。
自己作的自己受。
陈娅默默地咬着唇,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妄图程笠会担心……果然是她想多了。
自己这点愚蠢可笑的念头,他也会在心里笑话吧……
没事的,流点小血,就让她看清了处境,以后也不会产生无聊的念头了,这简直太划来了。
陈娅擦掉了眼泪,她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被沾了血污的抹布弄脏了,连她被擦过的眼睛,也带了点血污。
她面无表情地收拾好一切,转身回房间。
没有镊子,什么也没有,她便试图用指甲去拔嵌进肉里的碎片渣子。可她技术不精,折腾了一番后,那些碎片竟然全钻进了手掌。
陈娅无语的望着那只手。
现在只有个不灵活的左手能动,她真蠢,听到程笠满意的笑声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狠下心割自己的手。
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她早就知道程笠讨厌她,恨不得好好折磨够她,今天不过是故意使诈,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陈娅不愿意深究这些问题,对心底那个模糊的答案,她本能的畏惧。
废了一只手,她索性躺进了床上,不如睡觉!睡着了就不烦了,手也不疼了。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觉掌心一寸寸疼痛的厉害,可她眼皮沉重的如同灌了铅,还没清醒过来就又睡了过去。
房间外。
私人医生提着他的药箱,额头布满了细汗。
“你说什么?废了?”程笠的眉眼如淬了薄冰,说出的话都带了丝丝寒气,阴冷的可怕,“你怎么这么没用呢?”
医生吓得一哆嗦,急忙解释道,“程少,她的手没有废,就是,以后会不太灵活,好好休养,配合恢复的话,还有写字的可能。”
说完这些话后,医生大气也不敢出。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接到电话已经是加急赶来了,可伤者的手惨不忍睹。
先不提那道几乎刺穿掌心和手指的伤口,单论处理的方法就很不专业,不仅造成了二次伤害,连取出碎片都增加了难度……
她的手还能动,已经算是情况好了。
不过这些话医生不敢说,他只能垂着眼,尽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笠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医生走后,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笠这么安慰着自己,可心中的烦躁根本就压不住,他无所适从地拿起烟,点燃吸了口。
在厨房里,他是故意的,可没想到陈娅这个女人狠起来还有两把刷子。
她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心软吗?
呵……
房间里。
陈娅醒来时,落地窗外已经笼罩了层淡淡的金光,白色的纱帘垂在地上,阳台上那把木制靠椅上,此时正坐着一个挺拔的背影。
看了眼被包扎起来的手,陈娅有些懵。
这时,程笠转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逆光的原因,陈娅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受到了那股说不清的目光。
她想了想,开口道了声谢,“谢谢你帮我——”
“不用,那是医生包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笠冷淡的打断了,看起来完全没有接受她谢意的打算。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陈娅垂了脑袋,轻轻的动了缠满绷带的手指,“那还是要谢谢你请医生。”
她是真心实意的道谢,可程笠半点都不领情,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阴沉着脸呵斥她,“不准动!”
陈娅被训的莫名其妙,“不准动什么……”
她无辜的语气,让程笠烦闷的按了下眉心。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撩起一角纱帘,凝视起了窗外的余晖。
那冷峻的背影,分明透出了些许孤寂。
陈娅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索性垂着脑袋,默默地盯着那只伤手。
以前在学校时,她的同桌不小心伤到了右手,就去校外找医生把手裹成一个大粽子,然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躲过作业。
她那时候无比羡慕,也想划一下自己的手。可她又实在怕疼,于是她的手就幸运的躲到了今天。
那时候陈娅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勇气自残。没想到遇到了程笠后,她连自杀都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