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真是铁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奇问：“真要听它的吗？”

孟青峰摇摇头：“我们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吧，干嘛非要跟着它呢？那个东西神经兮兮的，谁知道它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甘澜表态：“我理解你们对它的怀疑，不过我与它相处这么久，我愿意相信它。”

四个人叽叽喳喳谈论许久，两个小时之后，“宁予”才从外面回来，它掸了掸手上的水滴，仿佛是才洗了手。

“发电机已经组装完成了，我正在布线，根据建设速度估计，一周之后运输通道就可以打开。”

运输通道？甘澜不禁发出联想——发电机组、大型机械：“难道你想建立一个传送门？人类的科技什么时候先进到这种层次了？”

“宁予”没有理她，而是对王毅说：“你在桂城动员幸存者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现在就离开吧。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一个信号，你就可以从那里出发了。”

王毅也蒙了：“真的要从那里的传送门出发？”

“宁予”勾了勾手指，转身示意众人跟上它的步伐？五个人一路来到铁矿一公里外的密闭的建筑里。

建筑是很干净的灰白色调，没有任何标识，从外观压根儿看不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但是“宁予”对这个地方却异常熟悉，它按下密码打开依旧在工作的电力大门，领着众人一路走进厂房内部。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到内部大牌子上写着“海气内调”和“防火防电”的字样。

众人恍然，这是一个二十年前就开始实施的燃气工程，当时海下气田开采技术已经成熟，且估算的燃气储量远远超过东亚陆地燃气总和，加之国外燃气价格提升，因此经过专家多方考察，终于建立了这样一个工程——总之就是将东南海域和正南海域气田开采出的天然气在原地提纯，然后利用管道运输向全国各地。

当时许多人以为这项工程将大大降低燃气价格，或者改变中国的能源结构，但事实正与之相反。这一项工程从计划起草到竣工其实不过就五年的时间，充分发挥了体制的优越性，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但当年短暂上升到诡异价格的燃气早已经降下来。而当时原有燃气管道已经运行了几十年，所有设备和配套设施都非常完善了，想要再替换成海气简直耗时耗力，故此没有几家天然气厂商愿意用。

因而“海气内调”可以说是完全失败，到最后都没有进入民用领域。耗费巨资建造的整套系统，仅仅被政令强制下派给了一些发电厂，以便弥补天文数字的工程造价，这甚至导致了电费的上调！

民间评价这个工程无外呼几个词——劳民伤财、好大喜功、缺乏常识、脑袋被驴踢了……甘澜没有想到她能在有生之年亲身进入这个被命名为“21世纪国家耻辱”的工程。

于是她不禁开口问：“你来这个垃圾工程干嘛？”

“宁予”立定转身：“谁告诉你这个地方垃圾？”

王毅切了一声：“从建成到现在花了6000亿，一点都没用上就报废了，难道还不垃圾？”

“愚蠢，这个地方今天才算正式启用。”它说着推开一间大门，地面上尘埃弥漫，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过的样子，里面的一切都非常新，想必自从安置在这里就再没有使用过。

“宁予”见此情景，沉默了一会儿。

“为了这个计划，我牺牲了很多人和单体，当初力排众议强行上马项目的单体因渎职入狱，灾难后死在了监狱里。”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过现在在这里。我们当时设置了十二套救援方案，但那些方案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它’连根诛灭，十一套计划失败，意味着上百人遭遇暗杀。最后执行下来，也只有这个乍看和末日没有一点联系的项目保存下来。不过当年，我们为了提成国际上的天然气价格，可是花出了天文数字啊。”

明知道它在回忆非常沉重的事情，王毅仍忍不住问：“我也想不通啊！你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建设一套根本用不上的天然气运输线路？”

“因为‘海气内调’工程本就不是运输天然气的。”“宁予”拍了拍气体增压装置的管子：“而是运人的。”

它似有感情地抚摸着钢铁设备：“所以这套工程在制造完成之后，也不可能运输天然气，它根本承载不了计划书上的运输方案。当时的十二套方案，其实意在救援末日幸存者，这一套工程也不例外。‘海西内调’工程使用的管道直径两米，理论上不是运输天然气的最佳直径，在当年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通过专家评定。但只要我们启动全国‘海气内调’管道网络，那么各地幸存者就不再是孤岛，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生存网。事实上，除了东北区域外，其他地区的工程大部分已经启动了。现在我们只要打开这里的阀门，就可以和外界的幸存者联络上。“

它又指向隔壁的房间：“那里就是气体增压设备，启动它，就可以给上游输送进管道的空气增压，传递到下一个增压站，依次抵达桂城，使从明城到桂城的天然气管道变成幸存者运输线。必要的时候，当地面条件不适合生存，人类甚至可以生存在这巨大的管道网里。虽然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