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地方肯定丧尽天良了,该杀。”甘澜倒是一点也不怀疑王毅的为人。她在地图上打量一番,指着一所医院说:“这个婚期公司边是医院吗?医院里不少设备不能断电,肯定就有备用的发电机。”
卫星川确认了地点,对四个人说:“今天计划有变,不去食物补给点了,先找发电机。”
这间医院在一栋楼的底层里,紧邻着一家婚庆店,王毅将其标注成“氧气补给点”“有狼群活动痕迹”。走进里面,可见一面墙已经塌了,要弯腰才能钻进狭仄的洞口。在深处的病房里,几只氧气瓶压在碎砖石下,压力表显示瓶身没有破损,氧气尚且充足,但也没有办法拿出去,只能就地补氧。既然已经到了,五个人就轮流替换吸氧,逐次匀出一台呼吸器冲氧。
甘澜趁此机会开始寻找发电机,果然在药房后找到了那台眼熟的机器。她卸下呼吸器,憋了一口气,从被地震挤压变形的窄小缝隙钻进去,同卫星川一起将发电机推到了房门口。只可惜发电机还是太大,没办法直接运出门,甘澜四下一看,踅摸到一条扳手,利索地把发电机外壳给拆了——她见过宁予怎么拆发电机,对结构比较了解,便这样化整为零将机器运了出来。
这时另外三个人也将呼吸器充好,几个人合力把发电机送上推车,就打算直接回居住地。
走出医院,甘澜突然直觉气氛不对了。
刚才还在高空聒噪的乌鸦突然息声,街衢间是一种过分的宁静。
“有东西。”
她话音方落,自己脚下就猛然失衡,一只灰突突的巨狼从地下扑出,张口就向她的脖颈咬去。甘澜滚身撞向推车,借着铁质扶手一挡,巨狼徒劳地在铁制扶手上咬出一声令人牙疼的摩擦声,落地就钻进去了。惊魂甫定的甘澜回头望去,发现卫星川和另外两人刀上带血,另外一人手臂上血流如注,肩上少了一大块肉,裤子被撕裂,幸好下面垫了钢板才保住腿,原来就在刚才那三秒之内,至少五只狼同时从底下钻出,扑向其中两个人。第一只狼先扑甘澜,引开众人注意力,后面四只狼才对真正的目标、人群最后的同伴下了手。幸而他们都非常警觉,也早中过狼的圈套,因此一见甘澜被扑,直接就回头保护最后一人了,这才令他没有被当场咬死。
卫星川把伤者拎上车,挥刀吼道:“小心脚下!”
五只或者更多的狼没有走远,就围着他们的推车环绕,一丛丛灰色的毛皮像鲨鱼的鳍一样在地面上起起伏伏。
卫星川见过这样的阵势:“它们是饿坏了,吃不到人不会走的。”
车上痛苦翻滚的人闻言嘤语:“我不想被吃,别把我留给它们。”
卫星川呵斥道:“没人会被吃!我没有丢下过一个人!”
即便打下这样的包票,信服力显然也不高,因为狼群巡弋的包围圈越来与小,速度越来越快,第二次攻击已经酝酿完成。
甘澜拽着车把手:“围成一圈,都跟着我走。”
五个人各面对一方,随着甘澜退回到医院门口。
医院上方的卷帘门盒子因地震的缘故而脱落,此时就堆在地上,甘澜叫卫星川帮忙抬起卷帘门盒子,拉出铁质的卷帘门,让五个人站到了铁皮上。她侧目瞄到旁边的婚期公司前有几门礼炮,就招呼卫星川:“你掩护我进去。”
卫星川想不出这时候那地方能有什么用:“干嘛?”
“那里有礼花。”
难道她是想放礼花把狼群吓跑?——“没有氧气,点不着!”
“闭嘴,干活!”甘澜懒得解释,如果是宁予在,一下就能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卫星川跟在甘澜后面冲进婚庆公司。甘澜想既然这家婚庆公司门脸上还写着礼仪庆典,一定就有礼花存在,即便存货不多,也肯定有几个应急的样品,果然,婚庆公司柜台下就放着大中小四个牌子的礼花弹。她捡了个袋子把所有礼花一装,掉头向外跑,一只狼忽然从柜台下面窜出来,结果被神经紧绷的卫星川顺势砍回了地下。两个人扑回到卷帘门上时,卫星川的脚还给一只紧追上来的狼叼住了,鞋底都填了狼胃。
卫星川简直忍无可忍,倒要看看她拼死抢回几个礼花有什么用!
甘澜坐在四个人围成的圈子里把礼花掏出来,反正没有氧气,也就不怕爆炸,她持刀把礼花挨个砍开,将上部的火药倒进袋子里,黑乎乎凑了半袋子,然后在袋子下掐了一个洞,转着圈扬在卷帘门周围。
卫星川以为她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结果看懵了:“你在做什么?”
甘澜撒完火药松了口气:“等着瞧。”
一分钟后,地面上毫无动静,地上的火药没有爆炸,狼群没有中毒,似乎什么作用都没有。卫星川脸色难看至极,从不说脏话的人却在心里把甘澜五福之内全问候了一遍,并且决定出去就把她和那个宁予都赶出去!然而又一分钟后,狼群开始发动真正的攻击了,十几只巨狼从卷帘门近处撒了火药的地面下窜出来,轮番攻击卷帘门上的人,但就在前几只狼一击既退之时,它们忽然发现自己回不到地下了!巨狼愚蠢地在地上蹦跶,接着发出了委屈的哀嚎声,这十几只身上沾了火药的狼都回不去了!
这对它们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超出了它们有限的思维,迷茫的灰狼决定把捕猎的事情先放一放,优先处理自己这十几个优秀的单体,于是十几只狼夹着尾巴逃跑了。
卫星川和灰狼一样困扰:“怎么回事?”
甘澜拍了拍心脏:“吓死我了——你说礼花为什么有颜色?”
“嗯?”
“焰色反应啊大哥!礼花里有金属粉末,它们不能穿透金属!而且狼毛那么厚,粘上金属粉末抖都不干净,当然就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