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的时候娘娘正梦魇，皇上一直握着娘娘的手，直到您又安稳地睡着。”莲衣与我目送皇帝离去，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皇上嘱咐奴婢一定好好照顾您，若几时您心里烦躁发了脾气，也不要往心里去，要尽可能地体谅您宽慰您。”

我鼻尖微微发酸，但不想被眼泪覆盖心里的甜蜜，深深呼吸后对莲衣说：“纵然嘴上不说，也是知道我心里会烦，才特地来陪我，却完全不在乎他所背负的无奈何委屈。莲衣啊……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辛苦？明明是天子，明明是皇后，明明是理所当然应该享尽人间福禄的人。”

“娘娘。”

“莲衣，就算为了皇上，我也会坚持下去，就算负了天下人，我也不辜负他。”我又深深地呼吸，将心中的委屈吐尽，而后振作精神吩咐，“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吧，去把常云伊带来，答应了今日有话对她说，也是该说了。”

不久后常云伊再次来到坤宁宫，但她跪了太久已经没法儿自己走路，几乎是被人架着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在空荡荡的正殿见她，而是在园子里摆了茶点等她。

“很疼吧？”看她面色扭曲地坐下来，双腿左右摆放都不得安宁，我问道，“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呢？你若不开口，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现在跪得你双腿麻木，万一落下病根，又是一辈子的痛。”

她却倔强地说：“民女不想欠她们的，虽然很痛苦，可两清了。”

“你啊……”我无奈地笑，嘱咐莲衣过会子请太医给她瞧瞧，便让她带走所有宫女。

“知道本宫要对你说什么话吗？”我亲自烹茶，斟了一杯递给她，她惶恐不安地接过，摇头回答，“民女不知道，民女以为您要说的话，就是上午那些。”

“那些话不是你对本宫说的吗？”我笑。

她愣一愣，显然是糊涂了，而腿上又疼，面色神情都扭曲得有几分可爱。

“本宫与你年纪相仿，有些话本应该比旁人更容易沟通，可本宫却觉得你的心智时而聪明时而又远不如十四五岁的孩子。”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也渐渐冷静下来，垂首说，“娘娘说的是，民女时常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做的全是傻事。”

“本宫想先听你说一句实话。”我不再玩笑，正色问她，“正如昨晚对你说过的，你说什么，本宫都信。”

她疑惑不解地反问：“娘娘为何信任民女？这没有道理。”

“只有信你才能把事情一点点做下去，不然怎么办？搁置着，任时光不知不觉地流逝？”我笑，但旋即又正色相问，“令尊要你入宫为妃，是否属实？”

她身子一晃，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忐忑，双唇也抿紧了，显然不愿意回答，我道：“你若不说，那就只好搁置了。”

“娘娘……您……”她迟疑地开口，终是横了心似的回答我，“是，家父说民女此行必须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