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下面，那里，每天都有人喊救命，钟大队长，你听到了吗？”

声如鬼魅，双目幽幽然闪着寒光，犹若此刻窗下被玻璃幕墙反射后映照着音乐喷泉的寒光。

那里，远远地看到一些情侣在拍照，孩子们在玩耍，还有，一个装扮成小丑的人在兜售汽球。

一切都很正常，很和谐，哪有华远山说的喊救命的声音，这样煞有介事地故弄玄虚，能吓得倒刑警队长钟海涛吗？

吓倒我还差不多。

我咬着牙盯住了华远山的脸，他已放开了钟海涛，走回到了他的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悠然地摇晃着。

“华总，难道你每天站在这窗前听下面喊救命而无动于衷吗？”

钟海涛转过身来，和我一样紧紧盯着华远山的脸，但我相信在他的目光之中，看到的和我看到的绝非相同。

华远山停止摇晃椅子，抬起眼来，定定地迎向钟海涛的目光。

“我听没听到无所谓，关键是钟队长有没有听见。有时候，听到一种声音不是靠耳朵，而是靠这里。”他用手上一只签名的金笔指了指脑门，嘴角露出一抹隐藏不住的冷笑。

听一种声音不靠耳朵，而靠脑子，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富于想像力的语言。

他总是站在落地窗前，难道真的靠他的脑子听到了某种特别的声音吗？

而在我和钟海涛都陷入对他的话语的思考之时，他又忽地转移了话题，问道：“我想知道，除了这个手持支票来取画的女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对画特别感兴趣？”

不待钟海涛回答，我已坦诚交待：“还有一个人，是靳凯院长。他说是来闲逛的，在画廊里逛了半天，最后就看中了最角落里这张眼之魅。”

我不带任何色彩的叙说着，心下却又觉得与自己一直以来对靳凯那种说不清的恐惧与敬佩有加并存的感觉相吻合。

直觉告诉我，这背后一定有着更加复杂的内情。

“绿园的靳先生。”

华远山听到靳凯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微微点头自语了一句，凝视了我好一会儿，才将眼神移开去。

之后华远山竟然撇开了我和钟海涛，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像此时他的总裁办公室里没有我和钟海涛两个大活人似的。

钟海涛则默默地继续盯着华远山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忽而，华远山抬起头来问道：“靳凯知道画家是谁吗？”

“画上有画家大名落款，他是知道的。当时沈缤纷不同意将画卖给他，他说与画家有过几面之缘，会直接与画家取得联系。后来他也没再来过，可能是知道画家已经死亡了吧。”

华远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但他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眉心紧拧，显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不肯当着我和钟海涛的面说出来。

“华博士，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钟海涛将称呼一变，我就知道新一轮的较量又即将开始。

我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左右看了看，犹豫着，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

钟海涛无疑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我却无法将华远山划归为邪恶的一面，虽然对他总是心存着重重的疑虑，但他依然是我最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