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祖母的话,皇上已经好多了,人也清醒了,太医说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孝庄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点赞许。
“既然皇上已经清醒,众卿家就随哀家一同去探探病吧!”她说着,站起了身,率先往外走。
几位辅臣互相对视了一眼,满心疑惑地跟了上去。
鳌拜经过福全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福全心一惊,慌忙眨了眨眼,装作没注意的样子,将头偏向了一边。
他心慌得不行,鳌拜的女儿可还在他家里待着,万一等会他想见见女儿,皇祖母可怎么将他应付过去?
福全叹了口气,也快速跟了上去。现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场闹剧能够顺利掩盖过去。
回到乾清宫的玄烨在梁九功的服侍下躺在龙床上,任由这几日留守在这里的太医替他诊脉。
他知道这都是皇祖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他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他那样自信满满,却如同孙悟空飞不出如来的五指山一样,最终还是回到这个华丽的牢笼。
他瞪着床顶,眼神空洞,想起宛妤那样痛苦的样子,心里满是悔恨。
早知结局如此,他就不该那样冲动,非但没有达到目的,现在还冒着可能会失去宛妤的风险。
他现在真的迷茫了,未来该如何过下去,他一点期盼也没有了。
当梁九功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太皇太后和几位辅臣来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睁着眼睛向上瞪着。
孝庄瞧见孙子确实好好地回来了,一时百感交集,也顾不得什么,在苏麻拉姑的搀扶下快速走到床边坐下,拉着玄烨的手,抹起泪来。
本还有些怀疑的辅臣们见这情景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表达了一下关怀便告辞离开。
孝庄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玄烨疲惫地开了口。
“皇祖母,他们都走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孝庄面色一僵,本紧握着玄烨的手从她的手中滑落,然后就见他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背对着自己。
孙子的这个举动让她更加难以接受,顿时老泪纵横,克制不住地呜咽起来。
苏麻拉姑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劝了,就让自家主子发泄发泄也好。
这几日,主子面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笃定小皇帝一定会知难而退,回来祈求她的原谅。
可她万万没想到,小皇帝回来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不是因为想通了,不是因为吃不了苦,而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活命。
那丫头简直就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成了小皇帝抗争下的牺牲品。
尤其是自家主子拿她的性命威胁小皇帝,就可以预想到现在这样决绝的场面。
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国不可一日无君,他是主子亲自教大的孩子,在他身上投注了主子全部的期望。
可惜这样的期望加上现实的束缚让小皇帝满心压抑,越是优秀越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便偏离了最初的抱负。
苏麻拉姑又叹了口气,领着乾清宫众人一齐退了出去,将这个空间让给祖孙俩,希望他们都能够冷静下来,好好沟通一番,解开心结。
她站在宫门外心神难安,有些担心宛妤的状况,一转头瞧见留守乾清宫的太医,当即便自作主张领着他一齐出了宫,去了裕贝勒府。
福全方才跟着几位辅政大臣一起离开,先苏麻拉姑一步回到府中。
府里的大夫正在宛妤门前来回走动,一见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上去,焦急地说道:“贝勒爷,可有太医前来?宛妤小姐可真是耽误不得了。”
福全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管家便引了苏麻拉姑和太医前来,让两人皆是一喜。
一众人涌进屋内,床上的宛妤已是奄奄一息。
诊了脉,扎了针,又开了药让下人去熬煮,太医这才回禀苏麻喇姑道:“小姐的病确实凶险,但是药物可医,难医的是心病。小姐郁结于心,对病情不利,若是灌下药还是不醒,便真的无力回天了。”
苏麻拉姑也是着了急,坐到宛妤床边,唠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她双手合十摆在胸前,闭着眼念着经,祈求菩萨怜悯,让宛妤转忧为安。
待她念完,药也熬好了,她让一名贝勒府的婢女将宛妤扶起,亲自给她喂药。
一碗药溢出来许多,但也好歹喝了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苏麻拉姑接替婢女的位置,将宛妤搂在怀里,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
她在宛妤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告诉她玄烨已经回了宫,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告诉她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告诉她苦尽甘来的道理。
她整夜都守在宛妤身边,直到天色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