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生在这有野心的权贵之家。
宛妤哭得精疲力竭,加上一夜未眠,情绪紧张,很快就昏了过去。
鳌拜命人将她送回住处严加看管,就连云霜也一并丢了进去。
主仆二人昏沉沉睡了两日这才恢复过来,相拥着又是好一阵伤怀。
那个属于少女独有的痴恋只怕就此结束,此生不会为谁再起波澜了。
歇了两日,鳌拜从宫里带回来的两个嬷嬷正式上岗,开始调教宛妤各种宫中礼仪。
纵使嬷嬷们看着鳌拜的面子态度和蔼,可一举一动还是万分严苛。
只是宛妤已经无所谓了,就如同木偶娃娃一般任由她们摆弄,脸上也再无半点生动的表情。
云霜看着她万分难受,可一想到鳌拜的狠辣,再不敢多嘴,每日战战兢兢地服侍着宛妤。
宛妤没有别的要求,唯独要云霜不离她左右,就算进宫也要跟她一起去。这本是无伤大雅之事,鳌拜只是让侧福晋好好敲打了云霜一番,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此,云霜也加入了学习宫中礼仪的行列,甚至比宛妤还要辛苦。
日子这般一天天过去,渡过了凉爽的秋季,渡过了漫长寒冷的冬季,冰雪融化,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康熙四年二月初八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孝庄太皇太后的寿辰,皇宫里早有懿旨传出,邀请各肱骨大臣的女眷前去慈宁宫赴宴。
京城上下的达官贵人谁都知道,这是太皇太后要给小皇帝大婚充盈后宫了。
在消息闭塞的小院落里,宛妤并不知道她这么快就要进宫,倒显得不那么紧张。
教养嬷嬷在新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将她调教得知书达理,也算圆满地交了差事。
只是她的性子已经沉静了许多,眼中的光彩也再不似从前那边璀璨了。
二月初七夜里,鳌拜亲自拿了宛妤进宫要穿的礼服走进这个他并没怎么踏足过的小院落,瞧见宛妤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一棵榕树发呆。
他知道女儿还在想着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不由觉得有些气恼。
这样的状态就算进了宫怎能和其他佳丽相争,只怕战役还没开始就已经选择了退却。
可他也不能发脾气,只好忍了又忍,这才维持表面的云淡风轻,大步走进院落。
云霜打了一盆热水正准备给宛妤洗洗脚,服侍她就寝。才走到门口,就见夜色中走来一个人,单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好些衣饰。
她有些好奇的去看来人的脸,一下惊得浑身颤抖,水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鳌拜怒气更盛,想也没想就踢了云霜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云霜忍着疼,连忙柔顺地跪着,整个人匍匐在地。
“没用的东西,这样怎么照顾得好小姐?”鳌拜虎着脸说完,再也不看云霜一眼,推门走进了宛妤的闺房。
宛妤早就被惊动,人已经站在门口,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当她看见自己的阿玛从门外走进来,也是一阵惧怕,匆匆行了一礼,垂着头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鳌拜将衣饰放在桌子上,冷冷通知道:“明日跟着你额娘进宫给太皇太后拜寿,仔细着点,莫出什么纰漏,否则......”
说了一半,鳌拜没有说下去,只是瞪着宛妤冷笑。
宛妤知道进宫这一日终于是来了,内心五味杂陈,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阿玛,宛妤知道了,宛妤一定乖乖地跟在额娘身边。”
鳌拜满意地嗯了一声,又坐了半响,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宛妤,状似无意地说道:“你的奶娘照顾你这么多年也辛苦了,我已经差人去江南接她回京养老。”
这话看似普通,不过是交代一个人的去向,可听在宛妤耳朵里却如同五雷轰顶。
阿玛对她还是不放心的,她保了云霜的安全,却不顾上奶娘的安危。阿玛这是在警告她,若是不乖乖为家族着想,她身边亲近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奶娘将她从嗷嗷待哺的幼子养到现在这般花样年纪,她早已将奶娘当做亲娘一样对待。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奶娘因为她而晚年凄惨。
宛妤抬起双手轻抚着托盘内的华丽衣饰,半响憋出一句回话:“是,宛妤替奶娘多谢阿玛。”
仿佛就等着她说这句话,鳌拜不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宛妤的院子。
云霜连忙从门外跑进来,就见宛妤匍匐在桌面上,脸上浮着笑容,眼中却满满地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