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总说，数字到100之后就是101，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是用这句话告诉我，如果当某一天失去掌声，迷惘害怕的时候，不要厌倦放弃，100到101，中间那个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开始，还有可能到达更高的高度。”

这样吗？钟晴抬起头，微带着迷茫的看着顾城，他的眼中满是惊艳的神彩，显然回忆是非常愉悦浪漫的，足以可见，讲这些话的那个人，对于他的意义有多深沉。

“那个人是谁？”钟晴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地问。

是谁么？顾城怔忪了一下，半晌脑海里才缓缓浮现一张妩媚又慵懒的脸。

“是一位很久不见的故人。”他收回目光，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钟晴似乎没有预料到答案是这样，难道不是白露么？她有些疑惑，可随即又马上感到有些自惭，这样打听别人的私事太唐突了，可她刚才听得太入迷，那句话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的。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顾城起身，转头正欲将客厅的窗帘拉严实，脚步却在落地窗前慢慢顿住。

钟晴也循着他的动作看向外面，正好看到遥远天边的那一轮圆月。

今晚的天气不错。

顾城遥遥望着天上的月亮，他的目光被夜色晕得有些飘忽，仿佛在看月亮，又仿佛已透过那一轮月亮看到更遥远的画面，那些早早遗失在回忆里的美好画面。

钟晴踱到他的身后，突然想起那天在剧组外面被记者围堵的情景来。

那时候有记者问他，旧爱和新欢，更爱哪一个。

当时他说，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其实世人都忘了，这句话还有后面两句：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对顾城来说，白露才是他的天上月，他的心上人，而自己和他给世人演的这一出闹剧，他亦只不过想当一个看客罢了，可偏偏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那个得不到的女人。

或许渴望抽身，却只能越陷越深。

钟晴躺在一片淡蓝色的被窝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已经小半夜了，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两只眼睛在黑暗里瞪得像两颗铜铃一样。

隔壁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声音，顾城早已睡了吧。钟晴撇嘴看着窗外仍然皎洁的月亮，那一轮碧玉圆盘没有半点变化。

左右睡不着，她索性起身翻出手机奔到窗边，对准天上那轮月亮就是’咔擦’一顿拍。

然后打开微博的界面，将照片上传，生成一条新的动态。

图片很自然也很唯美，配的文字却是中学语文课本的诗句。发完动态，她这才关掉手机，又重新躺回背窝里。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钟晴愣怔了一秒钟，才想起自己这是在顾城的家里。

外面传来顾城偶尔走动的声音，钟晴心中一跳，赶紧弹了起来，匆匆忙洗漱干净，又做完皮肤护理，化好淡妆才出去。

彼时顾城已经将早餐端上餐桌，见到她起床，很自然地招呼道：“来吃早饭吧。”

钟晴一呆，没想到顾大天王居然还会下厨，盘子里是两枚煎蛋，还有烤面包片，以及香喷喷的热牛奶。

顾城看她一副呆滞状，以为她吃不惯，又体贴的道：“吃不惯厨房里还有粥。”

“吃得惯吃得惯。”钟晴赶紧道，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君子远鲍厨，我是有点受宠若惊。”

“看不出来你还挺迂腐。”顾城笑着解下围裙，“我跟你一样，也只是个人，也要吃饭啊。”

“顾天王亲自下的厨当然不一样。”钟晴也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还会煮饭。”

“会些简单的。”顾城给她添了一杯牛奶，“我也不是一进圈子就是天王啊。”

这……倒是实话，钟晴想起几年前，顾城也曾有过一段沉寂的日子，不长不短，三五几年，现在想来或许仿佛时光一瞬即过，但当时的每一天，他应该都过得不轻松。

一个歌手，经历出道的冠军风光，却陡然跌入谷底，而从歌手到演员，这样艰难的一条转型之路，他又曾走得有多辛苦？

是因为曾经那么努力才得来现在的地位，所以才格外珍惜，又格外看得通透吧，钟晴想起昨晚他的那一番话，突然想起那几年，那辛苦煎熬的几年，应该就是白露陪在他身边的吧？

“怎么不吃？”顾城见她突然不动了，也切了一块面包放在嘴里，“没有糊啊。”

钟晴尴尬的移开目光，“没有，挺好的。”

顾城便笑笑，不再说话了。

钟晴的余光悄悄瞥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温润。

仿佛就在刹那间，这一阵心里积累的对他和白露的‘幽怨’便消失得荡然无存了，原先她心里还有些芥蒂，介意他这样利用自己来掩护真正的感情，可此刻，现在，她突然明白了白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过去的故事仍然蒙着一层神秘面纱，但她仿佛已窥到一些大概脉络，原来梗塞在心底的那一丝怨念终于消失了。

“你今天有什么工作吗？晚上‘英雄’的庆功酒会，一起去吧？”顾城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