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陡然寂静。

秋烟离兀自环顾了一圈，只见李歆居左，莫丞相居右，领着文武众臣，分列在旁。

前一刻还在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这一瞬间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殿上这些人，也都是入朝为官十年往上的老麻雀了，还真是第一次见自投罗网投的这么泰然自若，全无惧色的，今日他们可真真算开了眼界了。

这个北离公主，果真不是寻常人，总有这样出人意表的行为。

可一国之君不愧是一国之君，众人皆瞠目结舌的当口，唯有他，不改帝王威势，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之上，一双鹰目恨不能洞穿了秋烟离的身体。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因为有人迫不及待地替她开了口：“大胆北离公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一个戴罪之身随便闯进来！”

秋烟离未被震慑，眼波翩翩流转，挪到说话那人面上，唇侧一弯轻笑，似清冷月钩，光华万丈，更胜背后垂幕般洒下的骄阳：“莫丞相莫大人，好久不见了。说到戴罪之身，你与北离还真是同病相怜呢！丞相大人不也曾因指使下人投毒，意图暗害北离，而被勒令幽禁府中反省吗？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在莫丞相陡变的脸色中，她微微偏了头，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极淡，极漫不经心：“哦，不对，仔细想想，你我还是不像，北离是遭人诬陷，丞相大人却是罪证确凿。那我还就真奇怪了，如何这金殿由得你进，便由不得我进吗？”

“你！”莫丞相被噎得一滞，想反驳，却深知自己理亏，只能愤愤地将眼锋化作刀子，嗖嗖朝秋烟离射过去。

可惜他那双苍蝇眼对秋烟离来说毫无杀伤力：“啧啧啧，大人别动气呀，您看看，这一生气，您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好几条。原本您年纪就不小了，也没剩下几年活头，万一这一动气，又少活了几年，这责任，北离可担不起。”

她边说边摆手，十分后怕的模样。

有那平日便跟莫丞相不和的，已偷偷在下面笑出声来。

莫丞相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见说不过她，转而向元起庸煽起了风，点起了火：“陛下，北离公主胆大包天，谋害皇后、狐媚皇子、私自逃狱如今还擅闯金殿，如此藐视王法，必须要杀之而后快！否则难平民怨，难定民心呀！”

“丞相大人好口才！”听着这番义正言辞的说辞，秋烟离激动的啪啪直鼓掌：“三言两语就往北离身上叩了这么多罪名。快让我数数！”边说，她还当真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谋害皇后，狐媚皇子，私自逃狱，擅闯金殿，嗯，四大罪，确实是该杀之而后快。”

“你知道就好！”莫丞相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很是得意地向元起庸进言：“陛下，北离公主已经认罪，还请您按我大胤律法，严惩于她。”

“等一下！”看他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秋烟离真是不忍心打碎他的美梦，可是没办法，是他自己非要往刀口上撞，那就怪不得她了：“丞相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北离什么时候说，我认下这些罪名了？”

莫丞相立刻反驳：“可你刚才分明……”

秋烟离无情打断他：“我刚才不过是把您列举的我的罪名，再说一遍给各位大人和陛下听而已，这样，将来算起总账，也是有理有据，不能说我冤枉了您，不是吗？”

莫丞相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可又莫名觉得心里一慌，只能强做了凶狠的样子，森然威胁道：“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