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我问。
金四喜抓过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红酒,红色的酒渍从唇角滚落,划过一道细细的红痕,没入锁骨深处。“我爸不许我参与这个案子。”说到这,他脸色一红,“其实,我这次找你们也是私下里做的,巡捕房那边已经让我停职一段时间了。”
我一愣,随后想到同样卷进案子里的杜云飞,“跟军政界有关?”
金四喜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道,“因为见过了杜云飞。”紧接着把杜云飞和陈伶的关系说了说,当然,在凤九娘那里经过的事儿也是斟酌了几分才说的,关于朱娥玉青铜武士的事儿,下意识的隐了下去。
殷泣在一旁慢悠悠吃着饭后甜点,模样享受,似乎丝毫不受我们的影响。
这是个嗜好奇特而别扭的男人。
我暗暗道。
金四喜耸了耸肩,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样,“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我说缕缕啊,你说,这个案子会不会真是鬼杀人啊!”
我笑了笑,觉得一个巡捕这么信赖神鬼真不好,可这事儿横竖都不是常理梦解释得了的,也难怪金四喜会这么意志消沉。
我本打算宽慰他几句,刚想开口,角落里发生了一阵争执声,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与服务生发生了争执,掀翻了桌子,杯盘掉了一地,周围的客人纷纷避开,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我说我要的红酒,你给我上的什么?这是红酒么?”男人一边叫嚣着,一边伸手指着地上碎了的酒杯,殷红色的液体淌得到处都是。
服务生苦着脸,低头看着地上的红酒,“先生,我上的是红酒啊。”
“不是,这怎么是红酒?你忽悠我呢?”男人眦目欲裂的瞪着服务生,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破碎的玻璃片,“我说的是红酒,你给我上红酒,老子有钱,有都是钱。”说着,拿玻璃片的手用力在手臂上戳了一下,殷红的血渗透了素白的西装,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不多时,穿着西装的经理走过来,男子冷笑两声,把玻璃片丢在地上,朝着经理嚷嚷道,“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们这些杂碎,别过来。”他似乎极为愤怒,从一开始的喋喋不休到恼羞成怒,再到后来已经语无伦次,整个人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原地乱转,用手撕扯着头发,“啊,不是我,别过来,方怡,方怡,别过来,啊啊啊啊啊!”他突然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抓起玻璃碎片便要往嘴里塞。
“不要。”我惊呼一声,殷泣先金四喜一步冲了过去,抬脚把男人踹到在地,“看什么,赶紧拿绳子给绑了。”
服务生跟殷泣有些熟识,见这阵势,连忙转身去找绳子。
“别了,用这个。”金四喜落后一步赶过来,从腰间解下手铐,“咔咔!”两下把男人给反扣住。
我跟过来,低头看了眼男人狰狞的面孔,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是?”
“老生。”殷泣闲闲丢了一句。
我猛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是谭书。”当时方怡死的时候,虽然许多人受到了惊吓,但受影响颇深的就是当时同在后台,唱老生的谭书。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且看着神态已然不太清醒了。
“谭书?”他微微愣了愣,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丝诡笑,“你们玩了,你们都玩了,都得死,都得死。”他一边叫嚷着,一边用力从地上跳起来,低头撞翻了服务生,疯了似的往外冲。
“抓住他。”殷泣大喊了一声,人已经冲了出去。
金四喜的反应速度很快,谭书跳起来的一瞬间,他已经掏出腰间的配枪,第一时间随着殷泣追了出去。
我人小腿短,刚想追出去,被经理从后面抓住手臂,“小姐请留步。”
这么紧急的情况我留什么步?
我回头瞪着经理,一旁的服务生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小姐,还请您把账结了吧。”
我一愣,感情是抓着我当冤大头。
我气得直咬牙,一把抢过单子一看,默默数了数自己的荷包,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位小姐的单,算我的。”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杜旅长?”
杜云飞抿唇轻笑,伸手接过账单递给身后的副官,微眯着眼睛,笑道,“别来无恙,曹小姐,很高兴又能见到你。”
我忍不住瘪了瘪嘴,真不高兴又见到你,真的,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