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日本猕猴生性温顺,不是暴虐的性子。
金四喜瘪了瘪嘴,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跟前,“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呢。先不说你小姑姑怎么就突然中招了,就是那两个猴崽子,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法医室里死而复生跑回去。还有那个小哲平一郎,我们在上海明察暗访了好一阵儿,几乎没有人认识他。这么个大活人,就平白无故消失无踪了。”他絮絮叨叨的说,我心里一阵恶寒,连忙打断他的话,“我,我梦见他了。”我把梦里见到小哲平一郎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大概有小一分钟的时间,金四喜没晃过神儿,“等等,你是说,小哲平一郎告诉你,同庆王府的人都是他杀死的?”
“至少后来的那些都是。算是替一帧格格和两个孩子报仇。”
“一帧是他送到四院的?”
“是。”我点了点头,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金四喜一把拉住我的手,“那他有没有说,两个猕猴为什么要杀了闻晴明夫妇?”
我摇了摇头,要是小哲平一郎真的说了,我还来问他干什么?
“唉,也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儿,捡起筷子继续戳。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是有人动手打了起来。
金四喜“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栏杆前趴着栏杆往下一看。一楼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谁和谁打起来了,桌子椅子满天飞。
“住手,都给我住手。”金四喜高喊了一声,掏枪朝着吊顶开了枪。
枪声在大厅里回荡,底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朝二楼看。
别看金四喜跟殷泣面前就是个二五眼,其实豁出去的时候,倒也是有那么几分气势的,挺唬人。
我跟着金四喜下了二楼,分开人群往里一看,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年轻男子头破血流的倒在正中央。
“混账,这谁干的?”金四喜一嗓子下去,众人跟退了的潮水似的,呼啦一下全退了。
金四喜黑了脸,抬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那人,还能呻吟,没死。
“掌柜的呢?”
掌柜的缩着肩膀从人群里挤出来,陪着笑脸说,“哎呦,金爷,这,这可不管我的事儿啊!”
金四喜狠狠剜了他一眼,吓得掌柜的一缩脖子,“金爷。”
“废话,在你店里出了事儿,你说跟你有没关系?别废话,赶紧的,先送医院。”说着,扭头朝人群里看了一眼,“说吧,怎么回事?要是没人说,挺好,回头都给我进牢里好好醒醒脑。”
人群里乱哄哄的也没人说得明白,最后还是那个说书的被人给拱了出来,抖着身子看着金四喜差点就尿了。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以为金四喜就是个有钱没地儿花的二五眼。后来小姑姑好了,我又搬进了她家,才隐约从她口中得知金四喜的一些事儿。
这人看着有点四五不着六吧!其实还真是四五不着六,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他这个巡捕是他老子花钱给买的,整个巡捕房的器械有一半都是他老子捐赠的。
他老子放了话,当个小巡捕可以,升官什么的一律不许,混个三五年,回头还得给他滚回来管理家业。
金四喜也是个横的,跟他老子置气,干事儿特别拼,整个上海滩三教九流的都怕他,不是怕他本事,是怕他那个混不吝的劲头上来。说白了就是,不怕警察耍流氓,就怕耍流氓的警察有背景。
青帮的童老大跟金四喜他老子是拜把子的,一起吃过枪子,一起混过金矿,膝下又无子,对金四喜基本就跟亲儿子差不多。
有钱又有势,金四喜这巡捕当得确实比螃蟹还横。
我探头往人群里看,店里的两个伙计正一前一后要去抬那男子,谁知人还没碰到呢,这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两个伙计,疯了似的挤开人群往二楼跑,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双手,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喊着什么。
“追上,拦住他。”金四喜一边喊,一边推开人群往楼上追。
别看那人受了伤,跑起来却异常的灵敏,眨眼的功夫,人就上了二楼。金四喜追了上去,刚想叫他停下来,那人回头看了金四喜一眼,突然尖叫了一声,大头朝下从二楼的栏杆翻了过去。
楼下到处是打碎的杯盘和断裂的椅子腿,众人听到头顶的尖叫声,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只见一团漆黑兜头砸了下来,硬生生吊在一条翻倒的饭桌上,断裂的桌腿朝上,从他肋下贯穿,鲜血喷溅出来,几个离得近的食客哀嚎一声,纷纷吓得转身就跑。
“死人啦,死人啦!”也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整个大厅乱成一团,我被人群挤着往外走,混乱中,也不知谁拉了我一把,冰冷的凉意瞬间从手腕上窜到头皮,冷得我一哆嗦,扭头去看,哪里有人?
“缕缕,缕缕,曹缕缕。”
“啊!”我猛地回过神儿,金四喜黑着脸站在我身后。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我眨巴眨巴眼,看了眼饭店大门口,又抬起刚刚被抓住的那只手,手腕上青紫的一个手印格外的显眼。
“怎么回事?”金四喜一愣,一把抓住我手腕,“被人抓了?”
我心里也没底儿,一想到刚刚那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突然有人抓了我一把,回头也没看到人。”我讷讷的说,“对了,那人什么情况啊?”
金四喜扒了扒梳理整齐的短发,“不知道,精神不好,别是个疯子吧。”
此时大厅里的人已经散了去,掌柜的苦着脸站在尸体边上不知所措,伙计们也吓得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道商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