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既然说不会帮段芝贵做事，那么如果我要说发现了，别怪我踏平你们大岭山。”冯麟阁盯着李铭九说道。

“冯师长放心，咱们既然说了肯定就会这么做的，何况在您二位的手底下能够保全性命已经是不容易，我们一帮小小的乌合之众怎么敢惹您的麻烦。”

“那最好。”冯麟阁撇着嘴说道。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八道壕的事情还没了呢。

李铭九跟张大河跟冯张二人一起吃了饭，袁金铠没有作陪，想来因为闹出了不愉快他在场也不合适。在回去的路上，李铭九 跟张大河商议，“张作霖说让咱们到奉天来帮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软禁咱们么？”张作霖在吃饭时提出让两人到大营里来帮帮忙，让他们帮忙训练训练队伍。

“可能有这层意思，另外也有可能是打算培养几个 谭海那样的小伙子，估计你上次给他指点后的情况让张作霖得知了，因此才会这么提出来。”

“嗯。很有可能，既然是张学良的贴身保镖，那跟老张家肯定关系非常亲密了，张作霖也一定会注意自己儿子身边的事情。”

“不过，你说的应该更在理些。谭海的事情的确有可能只是个由头，真正的原因还是让咱们呆在奉天，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他们对付段芝贵就不用防着咱们了。虽然咱们答应了张作霖跟冯麟阁不会帮段芝贵，但是他们两个对咱们肯定是不放心的，偌大的奉天恐怕也就是咱们跟袁世凯的关系最近但是却又最不起眼，段芝贵来奉天找咱们帮忙的可能性最大。何况……咱们已经跟段芝贵见过面，这样一来更容易让他们怀疑，恐怕就算咱们现在离开也会被监视起来。”说着，张大河也往周围看了看。做的有些夸张了。实际上真的害怕张作霖的监视么？不怕，也没有必要怕，何况怕又能怎样，张作霖已经是一手遮天，真要是对付大岭山的话早就拿下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这说明张作霖还是念及当年情谊的，只是不要做的太过，不要激怒了他就好。

“大哥，我刚刚想到一件事。”李铭九略显迟疑的说。似乎酝酿了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

“等这件事了了，咱们是不是考虑把八道壕让给张作霖。”李铭九小心翼翼的问。这件事想了好久了，之前跟张大河也谈起过，不过当时并不是说要给张作霖，而是在讨论八道壕在自己手里有没有作用，能有多大的收益，跟之前的伤亡以及后面可能遇到的危险相比，能有多大的好处。当时讨论的结果是把八道壕留下，只有留下八道壕才是对得起兄弟们，才能笼住人心。如果把八道壕让出去，无论获得了多大的收益，都是一件错事，大岭山极有可能由此走向分崩离析。分散了的大岭山，一文不值。所以，今天李铭九再次谈起这件事，非常的谨慎。

“唉……我知道你想什么。老弟啊，其实你说的也对，想的更是没错，这大岭山，不过是咱们的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咱们在大岭山呆了这么久了，难免会有感情，无论是这片土地，还是这片林子，更有这么一大帮受咱们庇护的老百姓……”想起大岭山周围的老百姓，张大河真是感到很自豪。早些年把西学的东西囫囵吞枣的拿来用了，也没管好坏，借助于大岭山的威势，一切都执行了下去，现如今早已面目全非，已经变成了十里八乡都想过来的香饽饽。看着这帮受苦受难的人喜笑开颜的样子，张大河李铭九从心眼儿里高兴。可是这终究只是一个临时的地方，当时来到大岭山也是碰巧，留在大岭山也是随意，……张大河想着想着，觉着自己真的老了。当一个人不想挪动，不想折腾，不想去冒险探索的时候，那就真的老了。在大岭山呆着，有兄弟们围着，每日里酒肉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什么都不缺……唯独还没有落下的就是这身功夫，如果自己也懒了，不想活动，说不定早就放了肉，……

“在大岭山日子久了，也真是不想挪动了。再找个地方，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而且地盘不是咱们的，肯定也要争一争才行。打斗来打斗去的，就为了那么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而咱们离开之后，这片乐土上的老百姓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恐怕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年三十儿给他们送米送面了……离开真的有些难。”张大河说着，李铭九听着，李铭九心中已经知道大哥的意思，八道壕不能放弃。放了八道壕其实就意味着大岭山在辽西这片土地上失了势。得势，失势其实就那么简单几件事，做好了得势，做错了失势，往往人们都是若干年之后才意识到当初小小的一个举动影响了现在。

李铭九正准备回答时，只听张大河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今天再提起这件事，我恐怕还是一位大岭山是个值得守护的地方。现在想来的确值得守护，这是没错的。但是如今这番天地，还不容许咱们大包大揽的护着那么多东西，该抛就抛了吧。在大岭山久了，也懒得折腾，可是人生如果不折腾了，也就到头了。咱们还年轻呢，不能让大岭山困住咱们。”

张大河的反转令李铭九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张大河笑道：“其实我真是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但是这年月安稳么？南边儿还没打完呢，北边儿也准备好了，打来打去，遭殃的还不是咱们么，既然他们折腾，咱们也得闹腾起来。他们打大仗，咱们就准备小仗。这八道壕暂且就送给张作霖得了，日后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嗯，有大哥这句话就好了。”李铭九也兴奋起来，顿时觉着又有了当年的豪情，说起来，这种感觉好几年都没有了。

“八道壕让给张作霖，换点儿东西，想来他不会拒绝的。不过，八道壕让出去之后，山上兄弟们恐怕也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跟着咱们，一部分就远离咱们，明面上还是没什么事，但是暗地里已经分道扬镳。咱们早些安排，哪些是咱们的人，就让他们跟着过来。”

“嗯。”李铭九点点头，“让秀才回来吧。是时候让他亮亮本事了。”

“嗯，不过这会儿还不行，让他先呆在奉天，就算没事儿也呆在奉天。等咱们把八道壕送出去的时候，让张作霖不要难为他。”

“不错，还是大哥想的周到。”的确，秀才在奉天势力一度逼近张作霖，虽然手里没有兵权，但是话语权却是有的，尽管张作霖一直没发作，但是不能太大意。秀才早先无意间留下的隐患，要一丝不留的清除掉，只有这样他回到大岭山之后才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事情。至于是不是收买他？这事儿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