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铭九跟张大河这两位高手在，莫君寏倒也不担心外边有人偷听，把手下人也都遣散了。进屋之后，莫君寏上了好茶水，然后问道：“莫子钰在那边还好吧？”

“还好，就是地方有些小，也会对他有些束手束脚的。”李铭九回答道。

张大河又补充道：“年轻人当志存高远，在大处锻炼锻炼才好。我们大岭山确实地方小了些，人手少了些，这种事儿也没辙。眼下莫子钰做得极好，我们恐怕都离不开他了……只是如今袁大帅已经再度出山，咱们这边儿应该也极好的前景。莫老哥位居要职，要想把莫子钰提起来也不难。我也是实在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不知道莫老哥在莫子钰的事情上是打算怎么做？要不要让他回来？”

莫君寏听了张大河的话，慢慢抬头看了看他，“原本跟你的想法一样，的确应该让他回来。说真的，从他去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不喜欢，关外的事情传到我耳中多半都是恶匪刁民，尽管是当年清祖龙兴之地，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也确实变了不少。然而子钰想去，我也不好阻拦。再加上革命党的形势我看不透，袁大帅又不在，思来想去，觉着让他去也好……”莫君寏这番话也真是没拿李铭九跟张大河当外人。李铭九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高人，我心中对莫君寏这番诚意也是颇为感激，若是自己没有大岭山这处根基，恐怕也有心思跟着莫君寏了。这种人，难得，实在难得……李铭九又想到自己的事情，自己也算是对人真挚，可是在言语上和办事儿上跟莫君寏相比，差了太多。这差距，绝对不是凭着自己几十年锻炼就能赶上的能够做到的。

莫君寏仍在继续，“同意他去东北也是为了让他能安稳些。你们也知道，如今革命党是从南边儿来的，当时看他们气势甚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知哪里才是安身之处。唯独东三省早年受了老毛子跟小鼻子的祸害，经过这样的折腾之后必然是兴起之象，而且又加上徐世昌外放到那边必然励精图治，所以，老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想了想就同意了。我本打算让他去新军里，可是无论是张绍曾还是吴禄贞，都是些跟革命党关系极近的人。他们做事我怎么能放心。为的就是远离他们，亲近他们并非我本意。不过，还这没想过土匪。我不是说……”

“莫老哥不用如此，我们既然在做这个，自然是承认的。”李铭九笑道。

莫君寏点点头，继续道：“确实是没有想让莫子钰去山上做事。当日他见了老周之后，觉着你队伍严禁，完全可以成为超越正规军的存在。他跟我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说不论什么样的队伍，只要有个好人领着都可以成为一只不错的队伍，若是再有更加先进的武器配备，再有中西结合的训练方式，那必将是如虎添翼。他是为着打造一支我大清国没有的队伍而去的。”

“你还别说，他这话真提醒了我。这样的队伍我也非常期待，我没见过呀，像咱们，见过老的八旗，见过绿营，见过颇为严禁的湘军、淮军，再到袁大帅的新军，可是都太常规，还真就是想看看子钰她能有什么新点子。说起来，他在我身边也没得着什么好处，只是方便了些罢了。他的才能得以施展了么？没有。更多的则是学习官面的规矩，学习怎么跟其他的兄弟们相处，看他每日里消沉，每日里苦笑着喝酒应酬，我也是犯愁。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是在自责，责备自己没能让他有个好位置……也正是这多种原因聚集到了一块儿，这才有了他要去你们那儿，然后我同意了。至于之后对你们的支援，也是我对子钰的支援了。”莫君寏把莫子钰的事情一一道来，看他眼神凝视在眼前的茶碗儿上。张大河心知这便是老一代人对小一辈儿的关怀，当然也是老一辈儿的无奈，因为小一辈儿的人往往只有到了好多年之后才能想明白，而到了这会儿，恐怕老爷子们也就都不在世了。此时，再看看看老弟李铭九，小老弟恐怕也明白吧，他岁数还小呢，不过看他也在沉思的样子，恐怕也想到了一些。

“可是咱们谁曾想这大清竟然投降了，拱手把江山让了出来，这边儿压根儿就没有战乱，这一来子钰去那边儿就多余了。说真的，我想让他回来。”莫君寏苦笑了一下，此言都是发自肺腑，并没有欺诈，“可是从咱们这些日子里的联系上，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子钰的事情更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