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您说笑了，我手头儿还……还算宽裕。”齐邹低着头说道，他心里早先对这两人还很看好，很尊敬，这两人跟其他人一向都是很和气，从不得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邹总是觉着这两人身上有股气息让自己不舒服，一直也没找到原因。最后齐邹总结，可能是这两人天生就跟自己不对付，看着他们心里就反感，不需要理由的方案。这会儿陆宝、冯光找齐邹聊天，想帮齐邹一把，但是齐邹心里却暗骂，还不是想用钱收买人心么，老子这些年的积蓄也够花，而且老子赚的钱都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不像你们……

齐邹心中腹诽不已，但是外表却丝毫不露。在账房这个位子上这么些年，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样的面具，他可是心中有数。

陆宝不疑有他，又问了齐邹一些事情，总之就是围绕着一个词，帮你。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来，能帮的一定帮你，不能帮的也一定想办法帮你。这就是陆宝的意思，但是，他并不知道齐邹早就打听到这家店是大岭山的辖下，知道了是土匪作为他们的大老板。在这种不对称的情况下，陆宝也没能问出什么来，齐邹有心隐瞒，像他这样的老狐狸最难对付。

冯光倒是没怎么说话，但是他跟陆宝一向都是配合默契，从一开始陆宝问话的时候他就观察着，观察齐邹的一举一动。这会儿陆宝问完，啥也没得到，陆宝示意冯光，“你说两句？”冯光看着齐邹，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见你做事心不在焉的，以为有什么事。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分心的，我们尽可能的帮你，让你不为这些小事分心。也不瞒你，咱们这家店过几日可能还要扩大一下，想来你也看到咱们这几天……”冯光把店里的事情跟齐邹说了，把这家店的前景说了出来。他观察齐邹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齐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终，冯光认定了一个原因，那就是齐邹觉着这个酒馆没什么前途，人心浮动，想要跳槽。因此，冯光决定把一些事情透露一下，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事。倒也不是对齐邹多么看好，但他是顺子那边推荐过来的人，又是宝德时候的老人，如果他就这么离开了，对这边的布局可不利。出于这样的因素，冯光才把这些告诉他。

这件事过去之后，齐邹做事稍微好转，但是他心里却绕不过这个坎去，一直为自己是给土匪做事而内疚。时日也不多，这家店果然扩建，也就是现如今大岭山在县城里的最大的店面，德哼酒楼。店面扩大了，齐邹还是这里的账房。但是，他本来就不是能够管得了这么大账面的人，才能有限，若是小店，小打小闹他没问题，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大一家店，忙都忙死了。何况他心思还没有全部用在这上边，自然是错误百出。为此，老周没少说他，但是也没办法，招不来能人，只能庸人充当要角。然而，还不止这一件事，陆宝冯光也因为齐邹的表现不佳而找他谈过，第一次谈的时候，两人跟上次一样，还是很客气，最后让齐邹多多用心。第二次谈的时候，就没那么客气了，冯光还好，比较客气，比较尊重，但是陆宝却直言“再这样下去，出这么大的事情，别怪我们不客气。”这两人一慈一恶，一和一怒，这种手法非常普通而又常见，但往往效果都不错。

然而，陆宝冯光这次面对的是只老狐狸。

齐邹表面上答应的很好，但是暗地里却咒骂不已……可是，不管心里想什么怎么想，都始终绕不开一点儿，店面太大，他能力有限把控不了，……恶性循环起来，其他人对他态度也极其恶劣，老周、陆宝、冯光这些当头的还好，下边新过来的帮手原本就是土匪出身，这会儿只是有了一个白面的身份，但是性子还是土匪的性子，办事还是土匪的来盘。齐邹一个对账出错，损失了银子，立马找上他家里，一把刀横在桌子上，“你要是再不认真做事，再有出错，哪怕是一两银子一文钱，也别怪兄弟们那你开刀……人啊，就是得有点儿压力，你只要想着一点儿，你老婆孩子孙子孙女头上有把刀呢，要是你……嘿嘿……”

这一番动作，齐邹吓坏了，想连夜逃了，可是能逃到哪里？到哪里没有土匪。可是自己做事……齐邹郁闷，在一家酒馆里喝酒。

很多人认为喝闷酒最合适的地方是家里，一个人，自饮自斟。但其实不对，最合适喝闷酒的地方是酒店里，一个人靠窗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总能引来他人的注意，能引来共鸣者的注意。

齐邹被人注意到了，一个身材矮小而又壮硕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着酒杯坐到了齐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