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还扯什么谢谢。”师父说着伸手在李铭九头上拍了拍，“有些事情啊，往往有人知道做了不好，但还是回去做，因为贪。有些事做着做着觉着不合适，觉着该退，但是却发现已经没法退，这是因为妄念。而有些事情抹不开面子，不得不去做，那就是为了张脸。有些时候，这张脸真的重要么？不要本末倒置，咱们家都是讲求本心通达，你要是觉着犹豫了，瞻前顾后了，就听一听吧。”

“是。”李铭九知道师父是有所指，赶紧答应着。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慢慢说，不要急了。”师父习惯不紧不慢的做事，李铭九是有些知道，所以并不急着催。

“当年我去你们村，确实是缘分。机缘巧合才去的。所以我说你我有缘，我恰好到了那里，又恰好遇见了你，所以收你为徒。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心意，事情尽量随缘儿做。说起来，我也不曾想到那样一个穷乡僻野能有你这样天资聪慧的人。当时第一眼见到你，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可以很高兴的对师父，也就是你师爷说：‘我收了个好徒弟，本门传承有望’。这确实是第一想法。”

“当时我留下教你，其实已经是超过了我要做事的时间，因为我本就只是路过那里。我俩有师徒缘，所以留下收你为徒。但是我又不能只收了你的拜师礼而不教你，所以留下了段日子。本来还想多呆几天，但是想不到你进境这么快，我放心了，可以早已不扯了。”

“不要怪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师父再次说道。

李铭九心中不会有对师父不敬的心思，但是，正因为师父这么客气，才更加尊敬师父。往日里，师父都是很和气，偶尔脾气稍微急躁一些，或者有时候--就像今天一样，带着些老顽童的心思，但都是为了李铭九好。李铭九能够知道，也已经习惯了，也早就琢磨出了一套办法。

“我走的时候本来是想带你一起的，带你跟我过去。这其实也是做师父的责任。然而，当时你母亲正好问了一卦，我看你需要独自走，所以不得不留下你。再则，想不到我那次的事情会那么严重，心里也庆幸没有带着你。我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带着你在跟人家动手，那就差了太多。所以，我说实话，我对没能带你离开，心里是存有兴奋之感的，我不觉着有错。”

“我跟你说的仓促，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已经接到催促。对我的催促。我必须要早走一步的。只能跟你说了那么多，我知道以后还会见面，所以……不过那次却是让我深深的愧疚。那件事很难办，我差点回不来，我当时想到的就是两个，一个是庆幸没带你，在一个就是有愧于没能跟你说的详细。其实，我也没料到事情会用那么久。”

“我现在就是刚处理完了那件事才赶来的，这还是紧赶慢赶……”师父说的事情有感情有骨头有血肉，但是表情却很沉静。

“之前跟你母亲打听了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她说你自己立了山头儿，在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说你做的都是很超前的，……我知道你肯定会往前做的。你秉性就喜欢创作些实用的新东西，当年我教你第一套拳，你就能够举一反三，我当时真的被吓住，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或许没感受到我的兴奋，我隐藏的比较好。我是担心你会骄傲自满，所以才这么做的。也是一片苦心，想来，所有做师父的人都会使这个心思。赏与罚是要有个很好的平衡才可以。而我没做好。我时常告诉我自己，都是我太忙了……实际上我知道，我只是没有做好，原因是什么重要么？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伤心了，这就是我的错。”师父没让李铭九说话，刚刚李铭九听到师父在道歉，赶紧想表示一下，但是没允许。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南派的道士，并非是你们全真……”

“师父，您是说这……”

“不错，就是这北方各教派。我跟他们不是一家，天下道门没有三千也有两千，我只是其中一份子，我们只是其中一份子，而从本质上说，我们是南派。”

“我道号德禛。”

“嗯。”李铭九深深的点头，表示记下了。师父的名号，这是行走江湖必须要记住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的师父，那是非常丢人的事情。李铭九之前就是这样，所以才一直不敢说自己的事情，不敢说自己师门的事情。今天终于可以改变了，有了师父的名号，以后不用再那么躲闪。

“一般的道友都会说一下俗家姓氏，以示自己由人道入天道，不忘了根本。但是我却是没有的。没有俗家姓氏，当年是你师爷救我、养我、带我入门。所以，记得德禛道人即可。”

“是，我记下了。”李铭九微微行礼，师父说到这些，都是对自己很关键的事情，要记下。

“咱们家门派比较随意，也是早些年分出来的枝叶而已。你师爷过世之后，门中印信也已经缺失，说起来也已经不算是门户，不过，门户终究是死的，有师徒传承就好。”

“此外，咱们门中你还有个师叔，道号德化。”

“嗯。”李铭九点点头。

“我跟他关系极好，走的极近，往往有事都是一并去处理，但是，上次的事情我因为去了西北，没能帮他，致使他遇上那件事。性子本就急的他自然拼上命去争取，最终……最终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