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胡老四笑了笑，“这个我不跟你争。一会儿你去账房核对一下就知道了，到底咱们是赚了是赔了，是给兄弟们缺衣少食了还是说我私自克扣了，都是有记录的。跑不了账。我胡老四家里的确是富裕，老爹对我挺好，哥哥们宠爱，我……花钱确实大方些。以前是有些浪费，可是现在咱们真不是虚高，真不是我要显摆什么，而是咱们应该大方些……”

“你是在说我小气么？”连碧如脸色不善。还从没人说他小气过。

“不是小气，而是局气。老兄你只知道咱们镖局如何如何，兄弟们怎样怎样，你可知道若是没有侯黑秀才在那里给咱们铺路，咱们……”

“铺路？你也真敢说。”连碧如冷笑，“有他铺路你还一小两大的送礼么？”

“老兄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茬呢？没有他给铺路咱们送东西人家都会给咱们扔出来的。哎呀，我没法跟你说了。”胡老四在大岭山上被李铭九等人拘禁，也算是磨掉了性子，但是对于跟自己道不同的连碧如，实在没必要耐心跟他讲下去。

“没事儿，你尽管说。”连碧如今天有点儿反常，居然不依不饶的追着让胡老四说清楚。

胡老四有些诧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好，老兄既然想听我就说下。”胡老四略微正了正身子，“实话跟你说……嗯，这个地方有些要跟你说一下，你不了解的。现如今咱们大岭山尽管沉寂了下来，但是实力却越发浑厚，……你知道就行，我也不说太多。就说这会儿的布局，侯黑秀才现如今在奉天上边可是个名人，就连张绍曾、倪嗣冲、田中玉、吴禄贞都在巴结，当然我说他们巴结侯黑秀才你可能觉着有些好笑，谁会巴结他呀？还是这么位高权重的几位。但是事实还真就是这样，这哥儿五个兴趣爱好相同相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其他人自然也在巴结他们，侯黑秀才玲珑剔透，把一票人穿在一个网上，联系的紧密。现如今可以这么说，侯黑秀才说一句话，整个奉天都得有动静。这本事有多大，我不用再说你也就明白。”

“再说铺路的事情。我这么假设，一个不认识咱们的人跟咱们一点儿交情也没有，所谓的关系仅仅就是同在这奉天城里，他突然给你送来东西，你敢要么？我反正不敢收。谁知道他按得什么心思，想要做什么？但是有咱们熟人说了就没事了，比如说‘给引荐个朋友，仗义的很’，这句话就是通行证。至于说一小两大的礼品，那是咱们的眼力，你上门儿去见人家还能空着手啊？你空着手去谁见你？就算是看在侯黑秀才的面子上见了咱们，也就是见一面而已。另外，咱们尽管是大岭山的分家，可是大岭山的分家不是只有咱们一家，多的很，而且还会越来越多。侯黑秀才这会儿给咱们引荐，但是以后呢？这些个引荐过一次的人不得是咱们自己把关系拦过来么？难道说下次的时候还得是侯黑秀才给咱们出面么？不可能的，老兄，听我的，活泛这点儿呐……”胡老四伸手拍了拍连碧如扶在桌子上的胳膊。这种亲昵的举动从来没有过，胡老四也从来没敢做过。但是今天，说完这些之后，胡老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居然就想这么做。

连碧如很不适应的把胳膊拿开，但是，不得不承认胡老四所说的这番话给他影响不小。看来是有些误会了。连碧如心中暗想，但是还是有些弯儿绕不过来，自己心里明白，若是胡老四再给一小两大的送出东西去，他肯定还会觉着别扭。“莫非这就是他说的局气么？”连碧如陷入深思当中。

胡老四安安静静的喝着早就凉透了的茶水，意不在此，关键是等连碧如。过了半晌，连碧如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按，“也罢，还是老弟会做人。”

“没有，老兄这么说就过了。不是我会做人呐，是我心思不够纯。做事情总想着借外力，不想着自身提高而已，跟老哥这种有实力有本事的人相比，差远了，没法比。真的。老兄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着走这些路子么？我没本事啊，我就特别羡慕像老哥这样的……”胡老四今天彻底的火力全开。尽管连碧如也知道胡老四话里肯定有吹捧的成分，但是这话听到耳朵里怎么听怎么想都觉着舒坦。

“老弟说这些确实是让……”

“老兄不用谦虚。事实就是如此。其实这应该也是九爷当初这么安排的原因，有您这样有本事的人坐镇，又有我这种没本事但厚脸皮的人，这才是买卖。”胡老四还是把话题引到大岭山这里，觉着时机差不多，再次提出五月节送厚礼的事情，不过，胡老四也小心了些，冲外边喊来人把账房叫来。

大关镖局内胡老四跟连碧如商议五月节送厚礼，其他的一些大岭山辖下各家也在准备，然而红透了半边天的侯黑秀才这会儿可遇到了一个难题，根本没心思考虑五月节的事情。这个难题就发生在今天早上，那会儿刚起床吃了早饭，有手下人来告知，“有位姓宋的先生来求见，说是张老爷给引荐的，但是也没什么条子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