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你是个能干的。”蔡婆子走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刘禾儿的距离,把脑袋伸了出来,头都快碰到了刘禾儿的了,吓得刘禾儿头直往后躲,这时蔡婆子才停下来低声道:“那可知道,这董家大姐家到底有多少银子?你和我说说,我谁也不告诉……”
看着蔡婆子还是一幅笑得像是胖狐狸的样子,刘禾儿呆住了,转而脸就涨红了,这些日子,在张妈和凝红的严格教导下,她也知道了,当好一个下人所需要具备的条件,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决对的忠心,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更不可以把主子的事儿,说给外人听,尤其是那些居心不良的外人……。
刘禾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血一下子就涌到了脸袋上,想到蔡婆子如今这个样子,明显是窜捣她背叛主子嘛,她好容易才过上舒心一些的日子,若真是轻易泄露了主子的事?br/>,就算是董妙文心肠?不与她计较,那张妈和鹦儿姐姐还不揭了她的皮么?
“关于我们秀的事,谁也不能说,谁也别想知道。”刘禾儿红着脸,直着脖子说道。
蔡婆子见来软的不行,又见彼时懦弱的刘禾儿,居然敢和她顶上嘴了,立时往日摆威风的雌风又回来了,眼睛一瞪,腰一叉,伸头红萝卜一样的手指头,指着刘禾儿骂道:“你个小娼妇,当初我见你异乡流落可怜,才把你收留在家里,你倒是好,如今蹬在高枝儿上,翻脸不认识老娘我了,我不过就是问一下,你还敢和我回嘴。”
刘禾儿自出了蔡婆子的家门,就再也没有被人如此骂过她,就算是张妈训斥她,也大都只是态度生硬一些,并没有如此羞辱于她,刘禾儿好歹也是过书,有个秀才老爹,这种娼妇的喊她,不管真假,这明显是污她的名声,登时,刘禾儿心里就涌出极大的悲愤,挺起了胸膛。
“蔡婆婆,你这话得真是无礼,虽说我在你家吃过几年饭,但我也从来没有闲过,你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全都是由我一个人来做,这几年里,我穿得都是又破又旧的衣服,吃的也都是你家剩下的饭菜,如今,你已经把的卖了,还收了那些银子,所以,莫要再说那邪了,该还清的,我早就还活了,更加不欠你的……”
原本以前在蔡婆子面前,总是小声吱唔,从不敢高声说话,今天,刘禾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被蔡婆子欺负太久了,所以就像弹簧一般,一下子反弹了起来,她直视着蔡婆子的眼睛,冲动的情绪,让她一点也不畏惧面前这个,曾经对她凭打凭骂的蔡婆子。
刘禾儿的这番话,反倒是把蔡婆子给说得愣在了那里,她从没有见到过,更从来没有想过,刘禾儿居然会对她犟嘴,就算如今,刘禾儿已经卖给了别人,但在蔡婆子的心底深处,仍然是那个刘禾儿,可以凭她舀捏的孤女,对刘禾儿如此的“不敬”之词,蔡婆子立时大怒。
“好好……,好你个刘禾儿,如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这个白眼狼,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蔡婆子此时的心理落差极大,自己明明就是刘禾儿的恩人,如今她却说这种没有良心的话,以蔡婆子的性格,哪里能让这样的“忤逆”的事发生?蔡婆子马上左右一撸,两个只粗壮的胳膊,就从袖筒里露了出来,蒲扇一样的胖手,就向刘禾儿身上抓来。
刘禾儿原来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景象了,她都能预知下面蔡婆子的动作,肯定是连推带打的,掐遍她全身有肉的地方,那里刘禾儿不敢躲闪,因为她越躲闪,蔡婆子反而打得越厉害。
可今天,蔡婆子却打错了算盘,刘禾儿如今再也不是那个,凭她打骂的小孤女了。
“你若是敢打我,我回告诉秀,拉你见官……”刘禾儿想起,那天卖她的时候,江捕头一出现,蔡婆子就有些害怕的样子,所以,马上这句话就冲口而出,不管是真的假的,先吓唬一下蔡婆子,才是真的。
“好,你也长本事了,如今还想拉我见官了。”初时,蔡婆子也想到那个不好惹的江捕头,但转念一想,刘禾儿虽然不在她家了,但也终究是卖给人家当丫头,自己比她身份高了许多,就算是今天真打了她,到时找董家大姐说说,自己之所以打了刘禾儿,是因为她不“敬老”,以董家大姐好说话的样子,说几句好听的,事情也自然就过了。
蔡婆子打定决心,不依不饶地要抓住刘禾儿,好好“教训”一顿,刘禾儿如今吃得好,身体也强健了些,见蔡婆子没被吓住,又冲了上来,就马上灵活的闪到了一边,让蔡婆子扑了个空,蔡婆子见刘禾儿躲得快,就又抓她,两人在这里一躲一闪的,蔡婆子本就水桶似的老腰,哪里有刘禾儿年轻灵活,没几下,就喘个不停。
刘禾儿见蔡婆子这样纠缠不活,也不想和她耽搁太久,闪过几次蔡婆子的扑抓之后,猫身钻过她的胳膊下,一手拎起了,刚才用来盛螃蟹壳的木盆,看准了回家的方向,蹬蹬蹬……小腿紧叨着,没几下就没影儿了。
蔡婆子扭转着肥厚的身子,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刘禾儿,累得一手叉着腰,一手猛胡撸着大胸脯,急喘道:“反了反了,刘禾儿,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