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曼不依,越发哭得声情并茂。
“好了,杏儿,别哭,别哭了,好不好?”梁少钧软着嗓子哄。天可见怜,哄女人,他真的极不在行,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那么多书要抄,我简直想死了!”苏思曼愤愤地咬手绢,心里十分着急。
“别哭了,我帮你抄,这样行么?”梁少钧一边安抚地轻抚着她细弱的肩头,一边揉着太阳穴。
苏思曼心里一阵窃喜,也顾不上做样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说真的?”
“嗯。”梁少钧郑重地点头,见她终于不哭了,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得了这个肯定的答复,苏思曼立时破涕为笑,果然啊,对付情商太低的家伙,只能用开门见山的法子,太含蓄太委婉是行不通的。浪费她酝酿了那么久,外加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值多少个鸡蛋来着?),还及不上一句话的威力。
精神抖擞地从梁少钧怀里整起身子,太医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时候,正瞧见太子妃生龙活虎地上蹿下跳忙着指挥宫女太监搭台子,太子爷则袖手立在一边看着。他其实挺委屈的,报信的太监告诉他太子妃突发暴病情势危急,仿佛危在旦夕一般,害得他七喘八喘几乎是脚不沾地赶了过来,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匀实了又被打发出来。
“夫君,今夜就在此陪我,好么?”苏思曼一屁股坐在刚刚放了一大摞白纸的台子上,朝梁少钧飞了记媚眼儿。
梁少钧脸红脖子粗,瞧了她一眼赶紧将目光移开来。啧啧,看得苏思曼心里直乐,果然男人害臊的模样最可爱了。一想到这万年冰山面瘫太子就此栽在了自己手里,心里那股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夫君,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苏思曼腾地从白纸堆里站起来,娇娇娆娆地走向他。
梁少钧看了看左右侍奉的两个宫女,忸怩地抿着薄唇,正欲叫她们都退下,就见苏思曼手脚麻利地开始研墨,一面笑盈盈地向他招手,“夫君,过来!”
“你们都退下。”梁少钧黑着脸下令,转头向苏思曼温柔地一笑。虽然知道中了苏思曼的圈套,不过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生气,好像……也没什么抵触?只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在这儿,就有点碍手碍脚了。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却要抄女则女戒,这这这……这要是传扬出去……这是绝对不行的!绝对!
“快过来,夫君!”苏思曼那只小手就像迎风摇曳的花儿,摇得那样活泼而生动。
梁少钧就失了魂儿似的,乖乖走了过去。
之后值夜的宫女就不时听到自家主子惊叹的声音——
“夫君,好漂亮啊!”
“夫君,你好厉害!”
“夫君,我来磨,你别管这个,专心!”
“夫君……”
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没了声响,不过太子妃寝宫的灯却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人们看到太子殿下脸色有点苍白,顶着两只熊猫眼从寝宫里出来,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不太平整。太子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送太子殿下出来时,笑容还是灿烂得像一朵花,还殷勤地道着:“夫君,我看好你哟,你一定可以提前完成的!”然后太子殿下的脸,瞬间就变成了调色板。
有那不明白的,看到太子和太子妃那脸色,还以为他们昨夜内个内个啥过度了。那明事理儿的,一个个都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虽然苏思曼明令不准传扬此事,不过大约正应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说,后来这事儿还是被捅了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当朝太子秉烛夜书替自家媳妇抄女戒女则的事,一时间整蛊自家相公成了京里的时髦,太子妃成了上流贵族妇女争相效仿的对象。那些倒霉的丈夫们则破天荒地干了一回女人的事儿,也体会了一把自家媳妇的苦处。当然了,这都是在夫妻恩爱的前提条件下才能进行的。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下朝后梁少钧在庆延殿的书房里,将藏在柜子底下的稿子找了出来。因为媳妇说了,笔迹要一致,所以,那四百遍就都得由他代劳了。为了犒劳他,媳妇给他奖励了一个绵长细腻的香吻。昨晚上抄了那么多遍,他都能背了简直。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照着之前的稿子抄,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严谨认真。
梁少轩和梁少恒进来时他正伏案奋笔疾书,因为太入神,竟连外头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结果不用说,好好被自家兄弟揶揄了一番。
梁少恒年少不懂事,趁着太后生辰宴,太后老人家心情好,将这事当笑话抖了出来。太后眉花眼笑地看着梁少钧,乐得嘴都合不拢,直夸这孩子真性情,然后就絮絮叨叨讲起了自己年轻时跟太祖皇帝如何云云,那多年前的老黄历,孙子辈们哪个没听过七八遍的,都偷着乐呢。梁少钧红着脸听他奶奶唠叨,耷拉着脑袋。
太后又拖着太子妃的手,絮絮地道,你这孩子,真有几分像哀家年轻时候的性子,好样的!看到你们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真想快点看到曾孙啊……听得苏思曼脸也红红的,不时偷瞄梁少钧。
幸而梁少恒是挑的这个时节说的,太后她老人家只当笑话听,心情好得不得了。皇帝也只一笑置之,笑称是年轻人爱胡闹,皇帝都这么说了,皇后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当时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事后却把太子叫去训了一顿。
据说皇后认为太子此事做得极为不妥,有损皇家威严,更有损他本人的名声,说他太荒唐太糊涂。而太子也不客气地抢白了他母后一通:“我就是愿意为她做这些,她是我妻子,我就想护着她。”
有关这件事,苏思曼也是后来从碎嘴的宫女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