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兵立马“呸”了一声,“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知道什么,随着属下……”
小兵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澈一抬手扔掉了身上的披风,然后在晨光中直接撩起了衣服的下摆。
周围的人都有一些惊讶,看向了顾澈。
晨光照射在顾澈的身体上,半年不见日月,顾澈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反而显出了一些病态美。
四下的士卒常年在战场上操练,都是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此时看到顾澈都深吸了一口气。
顾澈的手拉着衣襟盖在胸上,然后抬手指着胸下的伤疤,“这是我第一次出征,第二次战役留下的,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依然没有消。”顾澈笑了一下,“当初一箭穿破了整个身体,即使是现在每到冬季肺部还是会疼,连呼吸都疼。”
四周的士卒不说话了。顾澈又指了几处,均是战场上受的一些陈年旧伤,在白的几近透明的身体上格外明显。
“这里是在淮南的时候留下的,这里是江东临江,这里是函谷口,这里……”
顾澈放下了衣服,“锦衣玉食?公子哥?”冷笑了一声。
这一下四下都不说话了,一边士兵立马给顾澈披上了披风,顾澈站着一边,“我从一开始就是大将军就是太傅么!”四下没有人再开口了,顾澈抬手让人放了被押着的小兵,“张楚知道么?秦淮知道么?他们不是从平民一路征战过来的?”
顾澈往一边看了一下,“王孙公子又如何?贱民百姓又如何?这三军之中何时看这些了?”
四下的士卒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顾澈又是笑了一声,“昨日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今日三军还可以立马早起便操练,想必平时魏主将督军还不错。”
“当然了!”小兵喊了一声,眼睛一阵通红,然而却没有再尝试冲上来。
“三军行动,最忌将帅不和。却在我刚来便直接给下马威这算何?”顾澈说完这句然后又笑起来,“营门大开守门之人未曾上下交接,我的人已经行至门口却没有阻拦,若是敌军如何!”
四下互相看了看,一时间有些语塞,顾澈又是开口,“即使这般,仍不知错,侮辱上官,又当如何?”
四下一片沉寂,顾澈便笑了一下,“为将者,便知道条条都犯了军法,你还有何言?”
小兵红着眼睛,“那你也不能杀了将军!”
“不杀了他,你们便认为这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而已,这触犯的军纪有一次便可以有第二次。”顾澈仰起头,“战场上,只有一次机会。”
顾澈说完这句便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才开口,“我还病着,想必各位都有耳闻,即便这般,少帝却依然让我上了前线,便容不得一丝玩笑。”说完这句之后顾澈又开口,“前线的将领还在征战,你们若还不明白现在何为重,那么有多少想杀我的尽管来好了。”
顾澈说完这句话便直接往一边走了过去,顾澈带来的亲兵跟着顾澈便走了。
这些在军中摸爬滚打的人,有为了国家的,更多知识为了一口饭的。
死了的魏将领虽然是个粗俗之人,但是到底出身不高,同这些士兵们很好的打成了一片。
不过也因为到底出声不高,所以对于自身的位置没有清醒的认知。
顾澈再怎么样,也是太傅。这个魏将军自以为仗着王上的口令便不知轻重,那么再往后,恐怕还有更多的事情。
顾澈做事向来直接快而狠,回去之后亲兵便问顾澈吃些什么。
顾澈说了随意之后便在一边发呆起来,坐了一会儿之后杨副将便过来找顾澈了,很是忐忑的样子。
顾澈笑了一下,“副将不需在意,军中的情况说来听听。”
杨副将很快便汇报了一下军中上下的情况,顾澈点了点头。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算是越军大后方,战火暂时还烧不过来,顾澈点头了一下。
看来暂时是不用她出马了,叶锦肯定不想让她握住实权,然而若只是将她放在后方却实在是没必要放她出来。
顾澈每日都回去校场看看,一开始还有士兵颇有意见的样子,随着顾澈两次军中的选拔挑剔人才下来,赢了的佼佼者开始被提升,而也领到了相应的奖赏。士卒们仿佛看到除开战场拼杀还有其他方式能够提升自己的地位,这种方式的选拔只看能力,完全不看平时对顾澈态度如何。连同那日企图刺杀顾澈的人也因为表现出色提升了,一时间军中对这个看起来病弱不已的太傅有了些许好感了。
之后云州的通令便下来了,叶锦暂代被她杀了的魏将军的职位。
一时间顾澈便成了三军之首,顾澈这才有些顿悟起来。